红菱园中,李青怅然而立,道种蜕变需要奠定道基,而在这之前,他完全不知仙种道基的概念。
仙道一途,想一步步走到极,实在太难,特别是在无明确前路的指导下。
当年凭借自身摸索,以一颗不急不燥的心,方能触及至上法之路,路一旦走歪,百世寿元也无用。
李青确实感受到,命长未必可成仙,有机会借长生药活过一个纪元的至尊,最后结局也凄惨。
而阴神凝道种,这是一条随仙遗之地消失的古路,一个或数个纪元都无法被生灵捕捉到半点信息。
“道基该如何理解。”李青问,不多想,他打算先听雾天的理论。
雾天言道:“简单讲,道基便是为仙种搭建基台,万物皆可为道基,道基会有高下之分,越好的道基越有前途。”
李青又开始尝试,他手中宝贝极多,长生参药、纪元古药及各种稀世灵药。
如雾天所言,这些灵药确实可化为道基。
甚至戮生剑、无上仙经都可作为道基养分。
李青有了新理解,他道:“这条道,不追求平衡斩道者,也可求,但平衡斩道各自为尊,依然是一个极点。”
“铸造道基的过程中,若想诸道平衡,不会轻松。”
“不错。”雾天点头道:“单纯凝聚道种,不是‘道尊人’的真谛,道尊人的理念,还在于道基的建造上。”
“道基具体如何,将决定道是否尊人。”
李青思路明朗,若用长生参药、纪元古药为道基,走平衡斩道,每一道所用药量,必须均等。
李青此刻若不求平衡斩道,且对道基无要求,已经可以凝聚道种成尊了。
他苦苦思索,发散遐想。
倘若仙遗之地完好时,那些古生灵中的绝世天才,大抵有人会走阴神凝聚道种这条路。
平衡斩道难走,李青坚持走此道,便已领先一步。
但如何领先一同走平衡斩道的那批生灵?
悠悠十五个纪元,阳九纪朱影九破本源至理障,底蕴不差李青多少,朱影便可走平衡斩道。
阳四纪的灭生,号称四纪之后第一人,比朱影更强,想必也是九破本源至理障。
阳八纪的雾天,因天公不作美,未觅到至上法机缘,若给其机缘,雾天亦有机会九破本源至理障。
完整的仙遗之地中,似朱影、灭生、雾天这般的生灵,定然有。
李青在给自身制造仙路中的假想敌。
仙遗之地那个修仙界,比太玄界更恢弘,这母庸置疑,太玄界本身的机缘,连至上法机缘都出不了。
仙遗之地破碎了,但具体破碎多少,无生灵知晓,是否还有一些大点仙遗旧地,能走出底蕴非常厚的古生灵。
上境神秘,至尊之上非是仙道终点,连逍遥老祖、天涯老祖此等生灵,都在迷雾之林追寻,求机缘。
“道基有高下之分,我若追寻此道,必要奠定最好的道基!”李青沉声道。
他此刻与雾天的对话,与骆红衣完全不同,雾天的思维,在不断进化。
雾天道:“仙遗旧地的古本记载,最好的道基,一些罕见的天才会求,他们谓之为无上道基,但无上道基也可遇不可求。”
“便是无上道基,也有区分。”
“一方世界的衍生,无疑为最玄妙之事,若能得一颗演化世界的种子,以此奠基,无疑可奠无上道基。”
“不过,古本上有记载,奠定无上道基,当有异变发生。”
……
演化世界的种子?李青皱眉。
一方独立的界域不会凭空诞生,由一颗世界种子演化而成?
关于世界种子这种概念,李青无法深究,他未见过,也未听其他生灵拥有过世界种子,到底是星辰界由一颗种子演化,还是整个太玄界由一颗种子演化,无从得知。
可真给李青一颗世界种子让他奠基,他也得犹豫一番。
世界种子奠基虽奇虽好,但不唯一,他能走,别的生灵自然也能,以极处论,怎么也得寻九颗世界种子奠基,还得是九颗一样的世界种子。
“道友可细讲一些仙遗旧地之事,多论仙遗旧地的修行古史,助我解析道基。”李青尝试道。
幸得雾天记忆在进化,不然还真无法问出如此多的信息。
“以身体供养道种。”
雾天凝声道:“仙遗之地的古生灵,有一种说法,他们把以天地人交感立道的生灵,谓之为以身体供养道种。”
“这是一条路,且路可变,只要顺着身体的方向思考,可奠定最好最契合的道基。”
以身体养道种并顺路而行……李青闻之微顿,此确实合理,自生仙种确实由修士肉身修出,但也不由道:“此路的对立面,为以外物养道种,那是否意味着,天地中,还有自然诞生的仙种?”
雾天摇头道:“我还在调查,不过目前未发现过自然诞生的仙种,或许真正的仙遗之地方有。”
李青又进入闭关。
世界种子虽好,但未必适合他这种自生仙种的生灵。
这条路,最好从自身出发。
李青想奠定一种道基,此道基为无上道基,且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为他独有。
们心自问,他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在凝道种这一关,一切底蕴都要抛开,大家在同一水平线上。
戮生剑是李青最大凭借,但不是最大优势。
李青最大的优势是百世碑。
以百世碑奠基?不行,无法平衡九道不说,百世碑严格来说,为器,为外物,也无法让九道共尊他。
百世碑,亦无法掌控。
“我最大的优势,当是百世碑带来的百世寿元!”
“此是属于我本身之物。”
一条无上奠基之路,在李青心中明朗。
修士最宝贵的是什么,便是这完整一生,没有比一世人生更贵重之物,连生命都没了,任何追求都无意义。
这一生的终点可能是凡人,也可能是阴神,更可能是那长生仙,无上限。
到了长生仙那种境界,区区一颗或九颗世界种子,算得了什么,好比李青到了阴神境后,不将那真器放在眼中。
一世之终点,便为最强大之物。
将一世人生,奉献给一道,以此为基,那此道尊人之势,瞬间可成。
“九为数之极,那我便用九世人生,来铸这无上道基,必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思路理清,李青可以凝聚道种了,不过尚在虚界之内,他不好突破。
李青想从骆红衣、雾天口中得到更多的仙道知识,比如换两本无上仙经,但脱离平衡斩道这个话题,两人是一句话不愿多说。
“如此,我不便在虚界停留了。”
丝丝虚实道法力自李青身上散出,整个虚界寸寸碎裂。
“嗯?”回到现世后,李青发现那‘雾天笔录’仿佛生了灵智,欲要逃离。
李青如何会给其逃离机会,当即施展大法力,让雾天笔录、红衣、石刻等物尽数销毁,并让这红菱园无因无果、无古无今、无虚无实。
“雾天有点问题,好似真的未死,不过此刻不用理会,先突破铭道境再说。”
李青迅速离开红菱园,回到他之前闭关五十年的黑湖。
他在红菱园呆了八十五年,而纪元墟地现世已超过六百年,此时,墟地应该已有路尽尊者的出现。
李青若还是以阴神境行走,怕要遇上麻烦,被逼得用戮生剑遁逃。
“雾天言奠定无上道基会有异变,我当年突破洞虚也有惊天异象,不知这次会如何。”
异象不可预测,也无法估计,李青没有更合适的突破之点,若在太玄大陆突破,被至尊等存在盯上,会有大麻烦。
他就在纪元墟地此黑湖突破!
李青开始沉淀心境,并布置一些阵法,按照往年,他定会将英子放出,不过纪元墟地的环境,不适合英子。
十五年后,沉淀完毕的李青,开始正式奠道基之路。
如今,李青是第十三世,一千五百九十九岁。
李青重新将仙种化为九瓣青莲,许是感知他快要突破了,九条大道这次直接归位,但归位后依然互争,让九瓣青莲不稳。
无名仙药在一侧散发药香。
“阴阳,我将一世与你为基,这一世,诸道以你为尊,敢不尊我!”
李青发动补灵术,寿元在不断流逝,涌入阴阳道所占的莲叶,不多不少,正好五千载。
期间李青也经历一次返老怀童,并让岁月继续往前走了一千多载。
五千载,不是一个具体数字,它就是李青的一生。
当这一世寿元化为一瓣之道基,阴阳道瞬间尊李青了,将一生奉献给一道,这已是最大的殊荣。
第十五世,李青奉献给造诣最低的有无道。
得了李青一世为尊的有无道,也再不认为自身低人一等了,它和阴阳道一样,没有区别。
阴阳道亦默认有无道平等地位的存在。
第十六世,李青奉献给最暴躁的杀戮道。
杀戮道也能和其他道平等共存了。
没有问题了,生死、形相、善恶、虚实、因果、古今,得了李青的一世人生,皆尊李青,皆平等相处。
一种道的追求之极,也不过为一世之尊。
连续九次的返老还童悟生死,也让李青的生死道造诣,攀升到了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