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
风急雨骤,号角苍凉。
亿万雷霆从天而降,倏大倏小,千姿百态,源源不断,轰击在金榜上。
惊悸的惨白雷光顿时弥漫开来,上接天穹,下临九幽,自西向动,何止万里,浩浩荡荡,有一种不可阻挡的毁灭之力。
每一个人见到,都不由得瑟瑟发抖。
再仔细看,金榜之上,雷霆交织成锁链,贯通而落,垂在紫阳两个字上,细细密密,密密麻麻,环环相扣,如跗骨之网。
不可计量的雷霆电光闪耀,是繁多的敕令咬合而成,相互碰撞,四位帝君和瑶池之主的声音传出,字字如山岳,重不可言。
在下方的陈伯南和陈林泉看得清楚,雷霆落下之后,原本高歌猛进只差临门一脚的紫阳身子摇摇摆摆,如同山河负身,迟迟无法迈出那一步。
前路荆棘丛生,难以通!
前路不通!
陈岩站在祭天台上,声音朗朗,周匝有三尺光明,莹莹其华,灼灼其辉,凝而不散,如晕如轮,挡住雷霆闪电的轰击,他神情坚定,目光清亮,宏愿声不停。
到这个关头,是有进无退。
不晋升帝君,誓不罢休。
“这可如何是好?”
陈伯南和陈林泉看着场中的局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本来只是临门一脚,可是如今雷霆来袭,前路尽毁,只是咫尺,已是天涯。
要是没有其他的变数,紫阳的帝君之路要功亏一篑,从此断绝。
“帝君们。”
在同时,鱼焦山和许飞琼等人在灵台之中,也浮现出这样的景象,雷霆下击,轰开万星,电闪耀眼,不可阻挡,完全是天公之怒。
即使是隔得这么远,帝君之无上威严,依旧横空如虹,为赤白而内紫青,起于日月之下,行在阴阳之间,稍一碰撞,就令人五雷轰顶,战战兢兢,不能自已。
天庭之中,帝君们执掌权柄,才是大势。
他们的意志,难以抗衡。
鱼焦山和许飞琼两位天仙脸色铁青,法衣飒飒,有风霜杂色,落叶坠地,锵然有声,他们虽然感应到铺天盖地的压力,但依然鼓起力量,领着身后众人,再次祈祷。
叮咚,叮咚,叮咚,
不多时,妙音仙乐再起,紫青之气,化为灯花,星星点点的,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看上去随时会熄灭,可是在暴风雨和雷霆闪电中依旧有淡淡的光明。
灯火虽微,希望不灭。
“麻烦大了。”
崇古派的扛鼎人物魏博昔大袖飘飘,身后珍珠卷帘,银河垂地,晶白之光,轻叠环绕,他目中有光,看着满天的雷霆,压得很低。
乌云压顶,电蛇狂舞。
毁灭的力量衍生出灭世之神,奔走咆哮。
他们的心念之力完全被碾压粉碎,没有抵挡之力。
在这一刻,每个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如同压了万斤的巨石,连念头转动都变得艰难。
玉尘仙子蹙着黛青的细眉,罗香绕裙,空水如带,足下月明一片,晶透不染凡尘,她叹息一声,道,“只差临门一脚,现在帝君阻路,紫阳重登帝君之位悬了。”
叹息声中,有着浓浓的遗憾。
要是紫阳上位,他们崇古派的处境会完全不一样。
“我们不用管其他。”
魏博昔目光扫过在场诸位仙人,声音清亮,若寒林空晚,明月照大江,道,“我们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有后退。”
“喏。”
众人答应一声,顶门上清气流转,垂璎珞蒙,水远连天,再次凝成万仙之图,人影寂寥,却坚定不移,不怕风吹雨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遥遥看去,就会发现,有微弱的灯花,小小的宝图,在霹雳雷霆中漂浮不定,看样子随时会湮灭,可还是顽强挺住,垂下丝丝缕缕的光,落到紫阳两个字上。
力量虽微小,可还是让紫阳两个字周匝的光明盛了三分,不许锁链般的敕令雷霆接近。
天宫中。
紫台新华,玉殿巍峨。
清秋落池中,晕开满水的霜白。
白鸟徘徊在四下,鸦雀无声。
瑶池之主手扶云鬓,凤眉一挑,看着祭天台上空的变化,语气清冷,道,“紫阳被我们所阻,临门一脚已经跨不过去。”
东玄妙法帝君周围是文字飘逸,清奇古拙,演绎天地之玄妙,不停地碰撞,发出钟鼓玉磬之音,他笑了笑,道,“紫阳被拒之于门外,这下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帝君无望后,本愿还会反噬,损他成道根基。”
他话说的没错,帝君宏愿可不是想发就发的,言出而行为跟不上,就会受到反噬,绝对不会好受。
这就是孤掷一注的坏处,不成功,那就是惨剧。
南天混元帝君仔细看了一会,雷霆锁链,细密交织,扣在紫阳身上,重重叠叠下去,连绵不断,在拽着他缓慢后退。
这个后退非常非常慢,可依然是在后退。
后退,后退,再后退。
咫尺之遥,即是天涯。
南天混元帝君收回目光,变得云淡风轻,道,“紫阳应该是黔驴技穷,没有希望了。”
“嗯。”
值日帝君点点头,冕冠垂肩,珠帘摇摆,妙音生香,郁郁馥馥,他抬起头,目光深邃,似乎能够看透虚空,开口道,“天庭之内,已经无人能够入场,接下来,只有看玄门的了,比如说是太冥宫。”
诸天之中,有不少的势力,比如说是佛门,雄踞西方极乐世界,还有佛主级别的人物坐镇,任谁都不可小觑。
可是在天庭帝君上,他们是没有发言权的。
在这个方面,恐怕要追溯到当日天庭建立之时的因果。
诸天的势力中,只有玄门的几家,才和天庭有渊源,才有资格插手。
“太冥宫,”
青衣帝君展袖起身,看向太冥宫的方向,他身姿挺拔如松,声音清清亮亮,道,“即使是太冥宫入场,他们也改变不了局面。”
瑶池之主接了一句,清冷的玉颜上露出笑容,有着淡淡的讥讽,道,“难道他们太冥宫还敢压上整个宗门的气运不成?”
在场众人一笑,别说是全部气运,就是大部分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