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福王就这样,被这些忠臣义士们强行黄袍加身,架到了王府正华门上完成了称帝的晋级……
晋级大明弘光皇帝。
然后堪称火线称帝的皇帝陛下,仓促间象征性登基之后,紧接着就需要面对大军压境了。
就在他登基同一天,罗一贯在百姓欢呼中进入真定,同样周遇吉也在百姓欢呼中进入了沧州,不过让弘光朝廷衮衮诸公们庆幸的是这俩都没有继续南下,毕竟两个府的土豪也得让他们打一段时间,哪怕数银子也得数些日子。
他们没空向前。
总之罗一贯和周遇吉一家一个府,也开始和孙守法一样乐不思蜀起来,对外的说法就是连续作战时间太长,需要进行一番休整再继续向前,不过他们也的确有这个必要。仅仅半个月时间里,他们攻击前进超过六百里,哪怕是骑兵也已经算是快的了,虽然他们追杀的气势如虹,但实际上那些士绅也不是说真的引颈就戮,这期间几乎无日不战。
交战规模的确都很小,但也不是说真就是轻松行军。
士兵们也都筋疲力尽。
话说粘罕从太原启程南下,到黄河岸边一通战鼓击溃大宋十几万大军,还花了近一个月时间呢。
这就可以了。
这就可以让已经屁滚尿流的士绅们喘一口气了。
而且在这时候山东增援北方的团练到达景州,面对崩溃的局势迅速在临清等地士绅的支持下就地固守,另外从北边溃逃南下的团练,被此前奉信王命令南下组织团练的成基命截在冀州。他是孙承宗亲信,和鹿善继一起逃出京城,然后受命南下返回家乡大名,在北直隶南部各府组织团练,他原本是率领最后一批北上的一万团练增援苑口的。
结果刚到冀州就得到了前线崩溃的消息。
他直接留在冀州,然后派人收拢溃逃南下的团练,很快收拢起了近三万大军或者说残兵败将,趁着周遇吉和罗一贯都没向这个方向,迅速在冀州一带组建防线。
而且这时候山西部分援军也出井陉,并且在土门关和罗一贯部发生交战,虽然失败并迅速逃回娘子关,但也的确在罗一贯侧翼保持了威胁。
说到底罗一贯就八千骑兵。
然后紧接着弘光朝廷任命洪承畴为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郭增光为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河南左布政使邱志充为大学士兼户部尚书,以这三人暂时组成他的战时内阁。另外加宣大总督张晓加兵部尚书衔晋级宣大督师,总督云贵川军务朱燮元加兵部尚书衔同样晋级督师,总督湖广江西军务杨嗣昌加兵部尚书衔正式晋级杨督师……
就连孙传庭都加了兵部尚书督师。
至今北方士绅们还对他充满着幻想,这些天太原侯大军南下的谣言一直在各地流传,可怜的北方士绅们,也就只能用这个来安慰自己了。
孙元化也加兵部尚书督师。
他在卢象升北上后,代理总督御营军务。
不过这时候的御营各军已经分成了三部分,淮河沿线的归他管,实际上三个骑兵军两个步兵军,西线也就是在长江战线上的,归总督湖广江西军务杨嗣昌统辖,实际上四个步兵军,还有两个步兵军在江西归江西巡抚陈奇瑜管。而孙元化所部在吴襄北上后,实际上就剩下了驻徐州的步兵,驻归德和亳州的祖大寿和尤世威两部骑兵。
弘光朝廷接下来最重要的,其实就是获得孙元化的支持。
只要孙元化支持他们,那么他们就完有希望,但孙元化倒向杨信,他们就很难有戏了。
所以……
洪大学士亲自出马!
总之在洪大学士一番忠义感召下,孙元化和部下众将明确表态,他们身为御营身为天启皇帝直属,是不会背叛天启皇帝的。
但是。
他们也不会帮杨信。
他们会派人进京,去看看皇帝陛下是否如外界传言,已经被杨信以妖法换血控制为傀儡,若真是这样,他们会与这逆贼血战到底,但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会遵从天启皇帝旨意。但在这之前他们不会离开驻地,同样也不会允许杨信的军队继续北上,因为他们的职责就是这个。
总之,总之他们会继续看热闹的。
这番表态的意思就是这样,什么看皇帝是不是被控制,那个纯粹扯淡,人家都妖法了,哪是那么容易看出来的。
所以这个过程会很长的。
如果接下来弘光朝能够取得优势,那么孙元化这帮肯定会选择胜利者,理由就是天启真被换血妖法控制了,相反如果弘光朝被暴打,那么孙元化也不介意落井下石,理由自然是天启并没被控制。
他们作为天启直属的御营,自然要为天启平叛。
这是很正常的选择。
毕竟要孙元化这些人明确倒杨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样南方的杨信爪牙们会抄他们的家,但要让他们帮杨信,那也未免太恶心了。
这种墙头草原则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这就是帮助弘光了,他们不抄后路就是对弘光的最大帮助。
至于跟杨信战斗……
没人指望他们。
紧接着山东巡抚李精白,登莱巡抚山西人李嵩,陕西巡抚山西人乔应甲,还有张晓及山西巡抚曹尔桢,大同巡抚王点,三边总督山西人王之采都宣布加入到弘光皇帝旗帜下。
这个王之采和被镇南王害死的不是一个人。
那个是王之寀。
这个是试图炸他家那次,被牵连出来的张家的姻亲,顶级盐商世家。
这样除了甘肃和宁夏两巡抚距离太远,还没做出选择,延绥巡抚张九德因为杨家及那些杨信部下家属的威慑,当然,主要是他家在慈溪,所以在延安没有表态之外,整个北方几乎部加入到了弘光旗帜下。而辽宁那边因为消息隔绝实际上无法把圣旨送去,毕竟这时候辽东湾还封冻,剩下宣府巡抚因为洪承畴逃跑还没任命新的。
而这一切总共才半个月时间。
在这半个月里,北线的三支骑兵居然始终没动,就是一家一个府,带着那些刁民们扫荡各县那些修桥补路的善良乡贤们,把这三个府搞得一片哭声,逃难的士绅不断踏着冰面渡过滹沱河,向南边的乡贤们哭诉他们的罪恶,简直就是泪尽继之以血。至于冀东那边也差不多,蓟辽总督阎鸣泰被张神武活捉,然后送往京城塞进诏狱,张神武和滦南的杨家家丁东西对进扫荡冀东,满桂在迅速完成对宣府的清洗后杀向蔚州。
张晓已经吓得赶紧防御自己后背了。
京城,乾清宫。
“你到底想干什么?”
皇后殿下无语地问镇南王。
这半个月里镇南王同样没管外面的事情,甚至京城都没解除军管,也就是派出此前武装起来的军队,先开始恢复京城周围秩序,而且恢复缓慢,至今才恢复了不到十个县。
而且也不是以吏部的文官来管理地方。
同样也是军管。
就是之前在京城武装起的那些原本城防军们,由他们接管地方,一个旅接管一个县,先分散到各处乡村停止打土豪,没打死的土豪们先控制起来,然后对地方的人口,土地重新进行核查。至于之前混乱期间的死伤,这个一概揭过,也不说谁对谁错了,总之死了的都白死,同样因为原本的地契卖身契之类都已经不存在了,所以谁种的地就算谁的,奴婢一律释放为良人。
包括那些军籍的也一样,总之就是一个原则。
谁种的地归谁。
没有地的另外安置,有其他生计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实际上不可能没有别的生计,只有很少量真正需要安置,但这个部交给杨家。
话说杨家最擅长这个了。
镇南王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就这么点,而且这些也不需要他去做,所以这段时间镇南王真得很清闲,每天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宫里,跟皇帝陛下一起研究他们的那艘破船,搞得皇宫里天天煤烟缭绕。之前因为太液池封冻,他们都是在码头上折腾,这几天开始转暖,太液池已经在解冻,为了解冻后的试航,明显加快了研究的速度。
“皇后殿下,敌人不可怕,敌人多同样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不知道谁才是我们的敌人,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明明白白的。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敢反抗我们,都自动摆在我们的面前。
那就让它继续下去,让所有我们的敌人都跳出来,让所有敢于反抗我们的人都跳出来,然后剩下不过是一巴掌拍死而已,我们已经掌握了绝对优势,我们已经有能力扫荡一切敌人,现在需要的只是他们从人群中走出来。
这就是我想要干的。”
杨信说道。
“你小心玩火玩大了!”
皇后殿下说道。
现在的形势的确让皇后殿下心惊胆战,转眼间半个大明就都站到福王旗帜下了。
“玩火?我就喜欢玩火。”
镇南王笑着说道。
说完他直接向皇后殿下告辞,然后走向前面的乾清门,一个人正在探头向里面张望,看他出来赶紧站好……
“属下李自成参见大王。”
李自成在杨信面前行礼说道。
他是押送信王回来的,不过天启不想见自己弟弟,所以信王被直接送到王府然后由锦衣卫软禁起来,李自成作为杨信的亲兵,完成任务自然过来,包括张献忠和侍卫营还有警卫旅都进京,只有孙守法的骑兵军还在保定。
“你们做的很好,要是信王出事我可就没脸见陛下了。”
杨信说道。
“大王忠义,天下无双!”
李自成由衷地感慨道。
就连后面站岗的锦衣卫都露出深有同感的目光。
话说镇南王做到这个份上,谁再说镇南王是奸臣那真就是无理取闹了。
“还是那句话,知我罪我,其惟春秋,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我还有个任务给你,不过这个任务可是很危险,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杨信说道。
“请大王示下,属下为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自成说道。
“要说也简单,如今三边总督王之采,宣大总督张晓这些人都附逆了,延安几乎成了孤岛,张九德虽说没有附逆,但他也没什么本事,故此我需要一支奇兵去增援延安。你此前就带着警卫旅,警卫旅也有不少陕北人,你依然带着他们另外还有一批携带物资的骆驼,从张家口出关,拿着我的手令走顺义王的地盘,然后从草原打回延安去。”
杨信说道。
“属下尊令,只是属下到延安后归谁指挥?张巡抚?”
李自成说道。
“张巡抚?不,他没权指挥你,你有权指挥他,我给你请尚方宝剑,你以钦差身份去陕北,总兵以下先斩后奏,文官除了张九德,剩下的延安府及榆林范围内你同样先斩后奏,许你便宜行事。我以前说过,要带着你们回去分田地,但如今看恐怕抽不出身了,那就由你代替我去,总之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办事,我放心!”
杨信说道。
好吧,闯王也该归位了。
把他扔回陕北,给他五千火枪骑兵,给他尚方宝剑,剩下就看他自己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陕北那些士兵家属多,另外杨家也还有大量雇员,这些人加起来足够控制延安。然后最多半年这边就解决了,杨信没准备拖太久,他就是在等南方那几个督抚,朱燮元和杨嗣昌等人离得远,这时候还没做出决定,杨信倒不是说期待他们加入福王一伙,但终归要等他们做出决定再动手。
真正动手就很简单了,所以他有自信半年结束这场混乱。
李自成深吸一口气,瞬间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
“大王,陕北临近宁夏,若属下没猜错,宁夏巡抚白储召和宁夏总兵马世龙都会附逆,那时候少不了要大战一场。”
他很冷静地说道。
“那里就不用你管了,那里有人对付。”
杨信笑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