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要疯了。”
客氏离开后,从内室走出的吴昌时,看着返回的文震孟说道。
实际上不只是他,还有陈仁锡,张名振,许都等人都在内室躲着,陈仁锡一直藏在城内一处商铺,京城有太多南直隶人开的商铺,而且这些商铺背后都是各地士绅,这些商铺随便他躲藏,只不过出城有些困难,毕竟他的图像早就贴满全城。
“疯了正好,省得咱们还得麻烦,不过这挖地道的人还需要费些心思。”
文震孟说道。
他已经答应了客氏的计划。
实际上他就是在引客氏上钩,对付杨信的最有效手段的确就是这个。
他们又不是说真傻,都到现在了还惦记跟杨信无关痛痒地斗法,就像客氏所说的,他们这么多年哪次赢过?就是输也输出经验了,对付杨信的最有效手段就是给他一桶火『药』让他粉身碎骨,一桶不够就堆一地窖,他其实是故意吊着引客氏自己提出的。
这个女人很容易就上钩了。
现在客氏承诺了绝大多数需要做的,提供用于挖地道的宅子,这个对于客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杨信家还在咸宜坊。
天启的确给他修了新的宅子,但变成了现在的医院。
杨信全家其实住新城,在京城的宅子只是在京城居住的,而且杨家至今也没什么太多仆人,就那么几口人没必要住太大,他的那座三进小宅子就很好。
而客氏在京城有的是产业,她本来就是大兴人,侯客两家以目前的身份当然要大肆购置产业,随随便便找一处在咸宜坊,或者临近的,咸宜坊周围东边是安富坊,这个和皇城西墙相邻。剩下北边鸣玉坊,西边金城坊,南边阜财坊,王恭厂就在这个坊,不过肯定不会选那里,因为京城的地形就是北高南低,那一带到处都是水塘,最合适的是鸣玉坊或者安富坊,杨家在咸宜坊偏东南位置。
鸣玉坊路线太长。
从安富坊斜『插』过去是最近的。
当然,这是客家需要『操』心的,剩下他们只需要把门一关,地方上是不可能有人敢打扰他们家的产业。
但他们不会提供人手。
这样就算被发现,无非有人租了客家的宅子。
京城外地人除了落籍或者寄籍,剩下全都是租房子,就连叶向高这样的首辅在京城也是租房子,明朝制度官员不得在本籍以外购房,同样也不能在本籍以外购置田产,所以哪怕以杨信的身份,想在香山县买澳门这块地,也一样得把黄英『操』作成香山籍。
所以像文震孟之类外地籍京官全是租房,最终京城的住户租客数量众多,有人租了客家的房子做坏事,顶多也就是个失察,以客氏的身份根本不会有人敢牵连客家。
所以挖地道的人必须这边出。
“此事容易,一封信而已,从义乌找些矿工来即可。”
许都说道。
他是东阳人,浙东着名豪客。
原本历史上许弘纲死后许家衰落,受地方官『逼』迫,正好他妈死了,各地送葬的朋友上万,许都干脆振臂一呼造了反。
在义乌招一批矿工死士很简单。
文震孟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他们的计划就确定了,剩下就是如何去实施了。
“太麻烦了,还不如弄一辆马车。”
张名振说道。
很显然他还是追求这种简单快捷的方式。
当然,这些运筹帷幄的名士们没人搭理他,这种莽夫懂什么,要不是因为他身手好而且身边有一批能打的,这些名士们都不想跟他合作。
一点头脑都没有。
杨都督并不知道一群大明版盖伊福克斯已经开始针对他布置京城火『药』阴谋。
不过京城火『药』问题的确很需要改革。
“这不行,这么多火『药』都储存这里,万一爆了真能夷平阜财坊的。”
杨信看着眼前的大地窖说道。
实际上是一口很深的井,理论上深三十尺,周围和底部都是砖砌并且做好了防止渗水的处理,可以说阴冷『潮』湿,而火『药』就像散装的粮食般,直接填在这个巨大的地窖里,这就是大明的火『药』库。明朝火『药』并不是想象中一个个大木桶,然后在某个仓库摞起来,实际上全都是这样塞进地窖,利用地窖的阴冷确保不会产生明火点燃。
同样也避开雷电。
这就是为什么王恭厂爆炸后平地多出一堆大坑。
因为火『药』本来就在里面,爆炸后因为连锁反应,导致一个个火『药』地窖相继被引爆,这也是为什么威力大,实际上在空旷环境火『药』威力真有限,可几千几万斤这样塞进一个个地窖里,上面还有沉重的石板密封,一旦引燃可不就是标准的坑道爆破。话说原本历史上再有一年就是大爆炸了,杨信可不想这场大爆炸依旧发生,无论是不是外星人,陨石,甚至更夸张的核爆炸,这些火『药』赶紧清理到合适的地方才是正理。
“不存这里存哪里?”
徐光启说道。
的确,这是最合理的存储位置。
首先,火『药』必须存储城内,因为京城就是要塞,火『药』存在要塞外面一旦战争来不及搬进来怎么办?
同样这也是火『药』厂也必须在城内的原因。
实际上明朝火『药』库爆炸事件一直不断,最近的是万历三十三年,不过不是在王恭厂,而是在盔甲厂,一个军官领火『药』时候,因为火『药』储存时间太久板结成了大坨子,他脑残一样找个斧头劈碎,结果一斧子下去连他也碎了,而且还造成整个仓库死伤惨重。
到崇祯年间几乎隔三差五地爆。
最夸张的一次安民厂也就是王恭厂换了马甲,一次爆炸死伤过万,宣武门城墙炸毁一截。
那个比天启大爆炸狠多了。
至少天启大爆炸根本没伤到城墙,不但没有城墙被伤的记载,连距离最近的察院象房等都没有损失记载,而察院就在南边几百米外。
而这一带是城内距离皇宫最远的点。
另外和城墙之间也有一点距离,不用担心爆炸后直接摧毁城墙。
“分散,也不要使用这种大窖子,用水泥在城墙内侧一定距离,隔着一里路修一个稍微小一些的窖子,然后外面同样用水泥,修一个很厚的外壳,甚至水泥里面加上钢筋。但这个外壳不能一样的厚度,冲着附近无人居住地方,比如说池塘,寺庙之类的方向要薄,只要能挡住红夷大炮的炮弹就行,但对着人口稠密区一定要加厚,加钢筋。
这个窖子要大而浅。
火『药』不能压实,要尽量松散,中间要有一个个石头方格隔断,”
杨信说道。
“这是何意?”
徐光启意外地说道。
“就和堤坝一样,首先垮的是薄的一面,而薄的一面垮掉后会释放爆炸的力量,而火『药』松散开的威力比压实更弱,如果上面是一个空腔的话,不会一下子就爆炸,而是在空腔内爆燃。当爆燃的力量够大时候冲垮薄的一面,最终把本来就减弱的威力向着这一边释放,因为有了这一个释放口,厚的一面就不一定会被冲开了。
最终就只有一个方向受波及。
而且封闭的水泥房也便于管理,不用担心雷电,不用害怕下雨受『潮』,效果和这样地窖差不多。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把这个薄的面前方一定距离清空,当然,如果选择那种原本就是池塘的就更好了,每一个窖子里面存不超过一万斤,这样最终爆炸后的力量也有限,一里的间隔和外面的水泥壳,可以保证临近火『药』库爆炸不会受到波及。
像这样绝对不行的。
以后咱们的火『药』用的越来越多,取用同样越来越频繁,万一哪天一不小心引爆了一个窖,这周围所有全部得被引爆,这里得有上百万斤吧?这样的火『药』库一爆炸整个阜财坊就平了,尤其还是这种地下压实的火『药』,这样和挖地道炸城墙有什么区别?话说挖地道炸城墙,也没有堆这么多的,那样不过千斤以内就已经很惊人了,这一个窖最少不得近十万斤?”
杨说道。
这里总共最少也得一两千吨火『药』。
“那样不好管理啊。”
掌厂太监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里是他管理的,无论制造还是存储都是他管,这样集中在一起当然容易管理了,分散在周围隔着几十里,他怎么管理?
“你傻呀,这些火『药』库不得你负责建啊!”
杨信无语道。
“呃,小的的确傻了。”
掌厂太监眉开眼笑地说道。
的确,建设肯定他负责,他光在这里造火『药』管火『药』,一年最多捞几个?这一圈火『药』库建设没个几十万两根本下不来,他作为工程总管得捞多少,那造价什么的还不是他说了算的。
真是傻了。
徐光启无语地看着这些阉狗『奸』臣的无耻嘴脸。
“我会上奏陛下的,你自己想办法搞定我大爷,总之这项工程一定要快,捞钱归捞钱,但偷工减料是肯定不行的,最多你报账时候多一些,要不然哪天一不小心爆了你就是第一个粉身碎骨的。”
杨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