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整个王府对定南和交趾的控制,已经不再是从前那般的粗放式的管理,如今随着时过境迁,已经开始逐渐细化,比如这里虽无黄册制度,却也有户籍之类,方便管理。
而这,也给郝风楼提供了便捷。
两省的户册,已多达八百万,人丁怕是已有两千多万,其中汉人的人口,高达一半。
两省登记在册的工坊,有九千多家,大小和规模不一,有的工坊,招募匠人数千,有的工坊,不过是十几人的规模,包罗万象,囊括了钢铁、陶器、瓷器、木具、车马、纺织等等。
也真因为工坊的基础,使得许多行业百花齐放起来,比如书籍,如今每年刊印的各种文章、书籍、报纸就多达上千万册,由于知识逐渐普及,文字某种意义来说,成了许多人消遣的工具。除此之外,还有戏院,单单谅山,就有七十余家,手工业和初级工业的出现,彻底的击溃了以往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所谓的小农经济,无非是衣食住行,都是自己料理,自己耕种,自己碾磨,自己纺织,一辈子都可能困在十里乡间,极少出什么远门。
可是工人和匠人的出现,无非就是使得行业出现了更细的分工,由于要按时做工,因而就出现了成衣,因而使酒菜的铺子繁荣起来,因而让马车开始畅销,这种变化的出现,加速了繁荣,许多行业衍生出来。形成了一条条产业链接。
正因为如此,交趾和定南二省,已经今非昔比。再加上现在的铁路网已经初具规模,至少从谅山到交州,从交州到大城的铁路已经贯通,其他的支线,也在继续开拓,这就使得人员和货物的往来更加便利。
其实郝风楼明白,所有东西贯彻始终。无非就是两个字,效率。
因为社会功能的细分,使得效率大大的提高。就以纺织为例,小农小户,自己纺织,首先他们的纺织机器。往往是祖上传下来。东修修,西补补,勉强使用罢了,而且技术水平极端的落后,至于纺织的妇人,终究不是熟稔的女工,她们需要带孩子,需要做饭菜。需要纳鞋和女红,这纺织。终究只是业余,用着最陈旧的纺织机,一个不熟稔的妇人,可能一年到头,也就织个两匹布,不但质量低下,没有花色,而且效率也是低的发指。
而工坊的出现,同样是个女工,她们使用的,则是最先进的纺织机器,她们每日在工坊中劳作,因而极为熟练,技艺精湛,她们因为有薪水,所以可以心无旁骛的去工作,而衣食住行的事,都可以让其他更专业的人去负责,因此一个女工,一年到头,她所生产的布匹,往往多达百匹。
同样一个人,效率却有上百倍之多,这就意味着,小农经济中的妇人,必须得有一百个,才抵得上作坊里的一个女工,就这,还没有计算布匹的质量好坏,花色好坏等等。
纺织如此,其他各行各业,也是如此,乡下的铁匠铺子,同样一个铁匠,炼出来的钢铁,一天下来,可能也不过数斤罢了,因为他的生产工具,不过是个风箱,一个锻台罢了,可是钢铁工坊的一个匠人,一天下来,与人协作,却能产生上百斤的钢铁,因为他们用的,乃是高炉,用的乃是最先进的风箱,分工协作,每一个人,专注去做自己的事,因而每一个程序之中,都能保证工作的匠人,效率都是顶尖。
正是因为同样的人,采取不同的生产方式,可是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却相差如此巨大,这就意味着,谅山的每一个人,能力和效率都是小农们的十倍,十倍百倍的效率,生产出来的东西也是十倍百倍,那么这两千万人口,一年的产值,竟不下于大明上亿的人口数量,而事实也是如此,大明的许多布匹、丝绸的生产,竟已被小小的谅山超越,大明一年的钢铁量,更是远远及不上定南和交趾的半年产量,如此比较,若是刨去人口数量,还有疆域面积的因素,单凭这一点,大明未必是谅山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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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各行各业的细分,这也导致,官府的职能出现了转变。
大明的一个县里,都有个传统,即所谓的政权不下县,朝廷只委派一个县令,一个县丞,一个主簿,就可以进行管理,这几个官老爷,只需招募几个差役,就可管理数万乃至十万的人口。
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在这种生产形式单一的地方,其实事务并不多,一个县,无非就是数十个大姓组成罢了,大家都是在地上找食,就算是有什么事,宗法进行处置即可,读书人是少数,只有数百人而已,基本上毋须操心。
可是这里却是不同,同样是一个县,就必须囊括需要方面了,首先因为这里大多都是外来人口,宗法已经不再成为联系社会的纽带,因而治安问题,就免不了要建立专门的巡捕局,因为纠纷不再只是乡人之间的田地之争,因而必须得有专门的审判机构,不再是县令一个念头来公论,于是专门的判官也就出现了。因而工商发达,官府必须对工坊进行管理,那么专门的工商局亦是出现,因为税收变得越来越复杂,不同行业所收取的税收又大大不同,不再是单一的农税,因而税务局亦是出现。
如此种种,许多专门衙门的出现,虽然使得这里多了不少‘闲人’,社会供养的成本也增加不少,可是不可抹杀的是,官府的控制力,也随之增强,这是历朝历代,古今中外,前所未有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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