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国公做为开国元勋,他的七十大寿算得上是京师七月的头一件大事。
而做为威国公嫡孙女婿的孟明远自然是要到贺的,非但丞相大人要到贺,就是开华帝本人为表示对元勋的礼遇而大驾光临。
这一帝一相同时莅临,其他大臣自然就更不用说了,那必须全员到齐的啊,否则就太不上道了。
其实,这种场合孟明远本人是挺不喜欢出席的,若非实在没有办法,他真的就不来了。
你说一大帮子面合心不合,不定还心怀鬼胎的人齐聚一堂,这是好事?这特么就是阴谋乱炖场啊。
老国公真是不低调,也不知道跟人家已故的老相国学习学习,人家一辈子就没过过大寿,反而活了个高寿,八十五,这在官员中真心是不多见的啊,亲。
没说的,孟明远早把老相国列为了人生奋斗的标杆,咱就照老相国那岁数奔了。
“老国公,这杯酒朕敬你。”
“老臣槐领,臣谢陛下隆恩。”威国公一脸的红光满面,皇帝亲临,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
皇帝敬完了,做为一朝宰辅,孟明远只能跟着表示,“这杯酒,本相祝老国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不敢不敢,相爷客气了。”皇帝在,老国公就不得不跟自家的孙女婿打官腔。
接下去,就是镇国公那帮从上往下数的文武大臣的敬酒了。
皇帝、丞相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微笑旁观。
“安之,西巡的事你准备的如何了?”
听到皇帝垂询,孟明远赶紧切换回丞相模式,回答道:“大体上是没问题了,京城的事务处理完,臣便会动身。”
西巡,说白了就是领导慰问边军。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塘报说得再说,没有亲自考核就不能尽信。
一朝宰辅离京巡视,这可不是件小事,所以准备事项那就不是一般的繁琐。而朝臣对于丞相离京西巡,反应就更不一而是,人人心里都在打鼓。
丞相离京,看起来似乎是件好事,凶残的相爷不在京里,这不正合了“鞭长莫及”的话吗?
但是,丞相的凶残秉性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的。所以,就算再有心思,也得掂量掂量轻重。
对于,自己离京之后朝中的情况,孟明远并不担心,目前的情况下他对皇帝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轻易不会舍弃他。在皇帝主意正的情况下,其他人再折腾也翻不起大风浪。
“此次西巡,安之预备让何人陪同?”
这个问题问得好,许多在坐的大臣都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
孟明远略微沉吟了一下,“臣有拟名单,只是暂时还不能完全定下来,等臣确定后就会向陛下呈报。”随行人员名单那是需要费心思的,说白也是各方势力的一个交战平台。
哼,制衡之道不单对于帝王,对于他这个丞相来说一样重要。
听丞相这样回答,众臣心里也不禁犯嘀咕。
虽然此前有露出丞相西巡的信息,但若不是今日圣上当面动问,他们还是无法确定真实信的。在确定丞相西巡无误后,那陪同人员便值得关注了。
开华帝挑威国公寿宴这样的场合垂询问话,那是有谋算的。
对于皇帝的谋算,做为丞相,孟明远只有配合的份儿。
其实,心底对于皇帝这样的谋算孟明远是反感的,那份随行陪同名单他真的挺头疼的,本来不想惹来百官关注的。可,皇帝一动问,这份名单想不惹人关注都不行。
百官一关注,那私底下必定是会有所动作的,而这正是孟明远不想看到的。
尼玛!
皇帝这职业,是不是不给臣下找麻烦他就浑身不舒服啊?
本来可以低调平淡处理的事,非得整得暗潮汹涌的,这不没事找事吗?
当然,这话你还没办法当面朝皇帝喷,那只能忍。
忍到内伤,你也得继续忍下去。
这一顿寿宴百官吃得心不在焉,不少人瞄上了西巡陪同人员名额。
丞相再凶残,也掩盖不了他是能臣干吏的事实,这一趟西巡,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谁都不敢保证,也不能确定,这陪同人员便重要了起来。丞相离京,对京城他鞭长莫及,同样的,对于西巡线路上的情况百官们也一样鞭长莫及。
老国公的寿宴上被皇帝和百官灌了不少酒,孟明远回府的时候身形都打晃。
程雪兰服侍丈夫喝了醒酒汤,又侍候着他洗漱一遍,换过衣衫,夫妻两个便上了床。
夫妻敦伦这是人之常情。
被丈夫深度耕种后,程雪兰整个人都舒服极了,手环在丈夫的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声音也带着j□j后特有的媚惑,“远郎西巡要去多久,妾会想念的。”
孟明远闭着眼附在她的身上,伸手揉了下太阳穴,没吭声。
程雪兰继续小动作不断,她喜欢跟郎君这样的亲密无间,这个时候,这张床上,他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只属于她。床下,他的世界太大,太重,他顾不了她。
“这次出巡,能带家眷。”
“远郎……”她惊喜了,同时,被他再次狠狠地占有。
清晨,孟明远下床穿衣时,程雪兰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问:“郎君昨夜说的是真的吗?西巡能带家眷?”她多怕是他酒后醉语。
孟明远点了下头,“真的,你接着睡吧,为夫还得上朝。”
带家眷出巡,这个事,孟明远先前便想好了的。老婆放心,他也省心,家眷里有皇子,他更无后顾之忧。
古代的交通条件,这一趟巡视不定得走多久呢,索性老婆孩子都带上,权当公款旅游了。
不过,他那想法一本奏上去,就不知道搅得多少官员后院不安宁了。
孟明远觉得乱点好,省得那帮家伙闲得慌临走还给他找事儿。反正,他现在后院就一个女人,乱也乱不起来。
不得不说,丞相果断又阴暗了。
在这样小事不断,大事没有的情况下,西巡陪同人员名单终于新鲜出炉。
镇国公不在名单之上,但他老人家跟皇帝恳求,多年不曾出去走动走动了,趁着老骨头还能动,这次就跟着到西边再看看去。
对于老国公这样的请求,开华帝做为一个体恤老臣的明君,那自然是允许了。
孟明远笑了,这趟西行妥妥的那是安全了,任谁也翻不起风浪来的。
出行的名单里,世家出身的官员自然少不了,官场新贵自然更不少,他们是丞相的铁杆拥护者,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他们。中立的人自然也是有的,甭管什么派系,总是会有他的用处。
到了正式离京那一天,皇帝亲自至城外送行。
这是天大的脸面。
城外十里长亭,君臣对饮一杯。
“孟卿一路保重,莫负朕之期望。”
“臣当为圣上肝脑涂地。”谄媚之言说得多,自己也就麻木了。
君臣话别后西巡队伍缓缓启程。
这支出巡队伍,因为家眷随行,队伍数量上一下子就上去了,自然也就不会纯爷们一路到底了,莺莺燕燕的偶尔还是让不少人赏心悦目的。
丞相都让你带家眷了,你还有理由趁着空暇出去拈花惹草吗?
尽在不言中!
“爹,有鸟。”坐在父亲身前的孟三春惊喜地看着天上飞过的云燕,随即拉开了手中的精巧弓箭。
箭矢疾飞冲天,鸟儿一声哀鸣,跌落尘埃。
“你这箭术练得倒也有模有样了。”对于女儿的弓箭,孟明远表示了赞许。
孟三春扭头朝父亲扬眉一笑,“是外祖爷爷教得好。”
孟明远笑着拍拍女儿的小脑瓜,威国公对这丫头宠惯得什么似的,武功箭术什么都不藏私,活脱脱地教出一个女将军来。
只可惜啊,他闺女这辈子大抵是没机会上战场的,但有武艺傍生,无论怎样都是好事。
在知道丞相是携家带口的全家出动时,有心思的官员自然也带上了自家的崽儿,要是万一在路上有机会跟丞相家的孩子认识什么的,那就有无数的可能性,对吧?
因为有孟家的那个家规,许多人对孟三春小姑娘是怀着敬畏之心的。但是,再敬畏,架不住人家小姑娘娇滴滴的一朵花,那眉眼随她爹,真是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就算文官家不中意,武官家可中意死了。
但是,丞相这个王母的货,天天地守着他闺女,要多碍眼有多碍眼。
废话,那帮家伙的心思孟明远哪有不清楚的道理,他闺女辛苦教养这么大,能那么随便就便宜别家的小子吗?
那肯定不能啊!
官员家的就不说了,皇帝那魂淡别以为他把妹子跟闺女偷偷塞进队伍里,就能拐走他家小子,门儿都没有。
而且,孟明远囧囧地想,这娶皇姑跟娶公主辈份差多了好不好,也亏开华帝那家伙生冷不忌。他倒是记得当年先帝说过的想让孟家的儿子尚主的话,可也没断了把公主塞进他家的打算。
尼玛!
本来,拖家带口地出门,就是防着有人趁他不在京,打他家孩子的主意,结果……真是做人没下限啊。
孟明远都不知道该说开华帝那家伙什么话好了。
丞相父女俩骑在一匹马上,那就是一幅画啊。
平时,谁有机会见丞相这样高频率的笑啊,还笑得这么温柔,这小心肝——不少人偷偷摸摸自己的心脏位置,真得好好守住。
“爹,那是什么?”孟三春小姑娘的问题一路很多。
而做为一个合格的好爹,丞相一直有问必答,这一路走,就一路给闺女长知识。
在家时,孟府后园里就有孟明远种的不少粮食作物,儿女们时不时地也会被拎过去受点农业教育,这就保证了孟家的子女长大后绝对不会是“何不食肉糜”的废物。
“爹,这里的风景好漂亮,画下来画下来。”
风景不错,行,丞相一挥手,队伍停一停。
文房四房拿出来,孟家姐弟四个,一个不拉,你们自己先画吧。
“爹,您也要画。”
闺女说了话,本来想偷懒的丞相只能笑笑让人也给自己拿了笔墨。
孟明远一直觉得自己的画其实是拿不出手的,但是在别人眼里丞相琴棋书画那都是一定水平的,只是他谦虚而已。
一样的风景,由不一样的人画出来,那就带着不同的韵味。
孟三春看看自己的,再看看自己父亲的,小嘴就噘了起来,“为什么爹画出来就是比我的好看呢?”明明是一样的风景啊。
孟明远捏起闺女的画作,一边看一边点头,“甚好。”
孟伯毅看看父亲的,再瞧瞧姐姐的,说:“爹的大气,姐的脂粉气。”
于是,孟伯毅便被自己姐姐拍了脑门。
孟伯毅一边揉脑门,一边坚持自己的立场,“本来就是。”
孟三春指着大弟的画,哼道:“你以为自己就画得有多大气吗?”
孟仲凯撞撞弟弟的肩,小声说:“大哥就是太老实了。”
孟叔翰深以为然,“咱们别跟大哥学。”
孟仲凯点头。
孟明远看着他们几个互动,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