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因为院中有人,白如意上不得井台,只得在井里吸取帝流浆。
不过这也没有妨碍,青壶井就好似一块磁石,又将方圆百里的帝流浆都吸引了过来。
这些飘到青瓜山上的帝流浆再平分成了两半,一半进入井口,另一半则进入门口大柳树的体内。
但是不知道因为何故,今年的帝流浆格外的多,简直是密密麻麻,金光闪闪,外面的天空如同白昼!
白如意都有点应接不暇了。
虽说这次被柳树分走一半,但也比上次吸到的多的多!
帝流浆一时来的太多,进入井口之后都围绕在白如意四周,几乎将井内都堆积满了。
而白如意站在那只西瓜上面,这些帝流浆有不少却被西瓜吸了去。
白如意吸取帝流浆的时候,院中师徒正在说话。
商大师忽然开口说道:“尚德,雪枫,你二人的心事为师都明白,明日你们就下山,去投祖尧吧。”
二师兄:“师父,这事儿不急,过两年再说吧。”
商大师叹口气,缓缓说道:“祖尧的书信为师都看过了,虽然那些道理我不甚明了,但是我能看出来,他说的应当是一条正途!
为师这半生从不帮人画符念经做法事,只是专心行医治病,为的不就是济世救人么?
但是你们看看这世道,东一个大帅,西一个司令,他们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老百姓可有一日安生么?人命如同野草!这是乱世之象啊!
老道早已看明白了,行医是能救人,却济不得世!
为师最大的欣慰,就是还有你们这几个弟子。你们都是好孩子,一个个心怀天下,志存高远,不枉我多年教导。
如今你们羽翼已丰,正该展翅高飞,建功立业,岂能在我这老朽身边虚耗年华?”
南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商大师磕了三个头,泪流满面。
二师兄却仍是摇头:“师父!您老人家已经这般年纪,四娃又还小......”
商大师打断他:“为师如今身体也还硬朗,再过几年为师老了,四娃也就长大了,家里你们不必担心。”
见二师兄仍然犹豫,商大师又道:“自古忠孝难以两全,羊叔子有云:世间不如意,恒十居七八,故有当断不断。你们要做大事,就要有当机立断的气魄!
不必多说了,为师还有一些积蓄,拿给你们备做盘缠,明日一早就走吧。”
二师兄见师父意决,也跪下来,流泪给师父磕头,四娃更是哇哇大哭。
当夜,二师兄又来到井边,向白螺仙道别。
却不想呼喊了几声,白螺仙都没有出来,他哪里知道,这时白螺仙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
如果二师兄这时往井里看,大概就能看到她,只不过他今天没拴井绳,不敢探头去看。
白螺仙此时悬空立在水面之上,已经长到了正常人那么高,不过却在不停的变化,一会变成人,一会又变回白螺,闪烁不定。
二师兄知道,只要在这青壶观中说话,她都能听到,就抱膝坐在井台下面,如同平日聊天一般。
“白螺仙呐,想必刚才你也听到,我明日就要下山去了,国家正是风雨飘摇之时,我辈怎能再苟安于世?......但是这条路千难万险,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
本想听你说一句保重的。
想必你会说的。
你与我说的修炼难关,这两日我前思后想,就把今日师父的话也送给你:世间不如意,恒十居七八,故有当断不断。”
井下的白螺仙听了这句话,好似下定决心,猛然向背后挥手一斩,她背上的螺壳竟被她一掌斩掉了。
螺壳掉落之后,白螺仙身体不再来回变化,就此定为人形。
她疼的仰天长啸,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紧接着她身体蜷缩成一团,一头栽入水中,下一刻又从水里冲出来,此时她吸取帝流浆的速度一下子增加了十倍!
随着井内堆积的帝流浆疯狂涌入她的身体,她也渐渐安静下来。
又过许久,天上的帝流浆已然没有了,白螺仙的气质却仿佛与之前截然不同。
她一张嘴,吐出一颗雪白的圆珠,圆珠绽放出柔和光芒,其中隐隐有云雾流动,白螺仙面露微笑,又把圆珠吸回口中。
再抬头看时,二师兄早已经回房去了。
白如意叹气道:“那时候我修炼停滞不前,已经半年未有进展,我当时已有所感,这螺壳就是我修炼的阻碍,只有舍弃它,才能更进一步。
但是螺壳与我同生,可说是性命相关,况且我几十年修炼下来,它早已变得坚硬无比,也能随心所欲变化大小,是我最大的倚仗。
因此我一直舍不得这螺壳,总想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多亏了二师兄当年这句话,我才能下定决心舍弃螺壳,脱去了桎梏。
果然是一舍天地宽,脱去螺壳之后,那修炼的阻碍立刻就没有了,又借着帝流浆,我终于练成了内丹!
有了内丹才能领悟法术,也才有了神通。”
罗具梁指着她手里的螺壳问道:“你这螺壳不是还在吗?”
白如意眨眨眼睛:“商大师常说:得失本无常,来去不可测。
我也没想到,螺壳脱离之后,仍与我心意相通,倒成了一件法宝,经过我这些年的祭炼,还更胜以前。”
喜子点头:“明白了,挂件变成了把件。”
......
第二天一早,二师兄和南瓜收拾妥当,背好了行囊,商大师和四娃在道观门前相送。
他们又叮嘱了四娃一番,叫他好生照料师父,最后拜别商大师,就此下山去了。
白螺仙也站在道观门外,商大师师徒几人却对她视而不见,看来此时的白螺仙已经有了神通。
白螺仙对着二师兄的背影,躬身行了一礼。
“世间不如意,恒十居七八,我以后就叫做白如意吧。”
“二师兄,山高路远,多多保重!”
白如意也望着虚景中二师兄的背影,仿佛有些失神。
“这位二师兄助我良多,于我亦师亦友。但我当时不懂事故,那么长时间,竟然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姓名。
只听商大师叫偶尔他尚德,不过大师兄叫他麻瓜叫的最多,我也跟着叫他麻瓜。
自此一别,他便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