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西宁王大笑的样子,楚芊眠暗想。既然舅舅喜欢,那么这就和爹爹解开吧。
她笑盈盈:“舅舅,您这是同意我的话?”
“呵呵……。不行。”西宁王笑意盎然,这个难题他抛的自己满意。
确认是他家的孩子,但是继续验证下又有什么。
西宁王含笑对妹妹瞄一眼,早就看到她黑着脸在旁边,随时发难的样子。
但是见到外甥女儿发难,宁馨就喜欢了。
这个难题,也抛给妹妹一下。谁叫她对兄长板着脸。
十几年不见了,西宁王满心欢喜:“宁馨,你长大了。”铁氏一扭身子,把个后背给了他。
西宁王再次大笑起来。
直到楚芊眠笑眯眯地声音打断他:“既然舅舅不答应对我爹爹好,那么芊眠也有句话要说。”
“哦。”
“芊眠向着爹爹,只向着爹爹。”楚芊眠转向楚云期,对他尊敬的望着。
“爹爹您看,舅舅这里咱们还进去吗?要是您不想进,趁早的赶路吧。听说外祖母、舅母等着我们,不能让她们久等。”
楚云期大快心怀:“看着你母亲头回归宁,咱们应该进去。看着外祖母年年给你送东西,应该进去。但是……。”昂一昂头,骄傲地道:“让爹爹想想。”
女儿送的阶梯,楚云期哪能不会登?
楚芊眠格格地笑了,调皮的给西宁王一个眼色,再次附合父亲:“是啊,爹爹慢慢的想。”
旁边的人都是笑,俞太傅心想这一家子人,可真能折腾啊。眼看营门就在眼前,却弄出这么多事情。故意地添油加醋:“是啊是啊,接姑娘不要爹,这事情是得好好的想。”
上官知从容走出来,对楚云期一揖:“岳父,听小婿一言……”
“你是谁!”
楚云期恼火。
上官知对他笑笑,转而来到西宁王面前:“晚辈上官知,出自京中上官门第,特向贵府孙姑娘求亲,大礼见过舅父。”
说着,真的跪下来行了大礼。
楚芊眠变了脸,楚云期心头扑腾腾无数手,很想这就打他一顿。
西宁王从容受了他的礼,扶他起来,端详了气质和面容,毫不客气地道:“一女,原是百家所求。”
“是!”上官知恭恭敬敬的答应过,再轻笑中不卑不亢:“晚辈有一个习惯,恰好喜欢打九十九个人。多一个不想打,少一个不痛快。”
西宁王微微一笑,心想这句大话说的有趣。上官知说道:“已见过舅父,那么舅父应当请我们进去坐坐,有茶水来上一碗。舅父放心,我本出身权贵,从不是欺负权贵之人。”
还想和西宁王生气的铁氏扑哧一乐。
西宁老王连连点头,这话有理。
楚云期哑然,想一想果然,这十几年里,自己以为布衣让欺负,其实呢,也欺负岳家权贵没客气。
西宁王也痛快了,事情虽由他见到楚云期就想收拾下而起,但这台阶他也爱下。
心中起了惜惜这少年之意,也就不再客气,如对自己晚辈般,拍拍他的肩膀:“走,进来喝茶。”
“太傅请,楚大人请……”上官知回身,把除楚云期以外的人都邀请一个遍。
最后来到黑着脸对他的楚芊眠面前,满面春风关不住:“楚姑娘带着稷哥,也请。”
楚芊眠对他气呼呼,这样的人哪能嫁?这个人太聪明了!
又见稷哥乌溜溜眼睛望着自己,刚才自己笑他也笑,现在他似在推敲自己是不是喜欢。
从西宁王收拾楚云期开始,到楚芊眠维护父亲,都把小小的太子忘记。这个时候不能再忽略他,这个台阶也给父亲和舅舅给的不错,上官知的卖弄,楚芊眠可以忍受。
抿一抿唇,楚芊眠对稷哥嫣然:“稷哥请。”
“稷哥请。”太子格格笑着又学话。
郑多球、楚丽纹、朱细细、韩囡囡起哄:“几个好,快请快请。”
“几个好请。”太子学的飞快。
楚芊眠当众和舅舅理论,这会儿就不必画蛇添足的一定邀请上父亲。舅舅见太子,亦是一件大事情。
楚云期不用人让,跟在女儿车旁进来。想一想,心里舒坦。十几年欺负权贵傲骨不输铁梅……这是得意事儿啊。
也给上官知一瞥,暗着这小子十足的聪明,女儿嫁给他,以后吃亏可怎么办?
……
帐篷里,西宁王带着忠心的将军们大礼参拜太子,宣誓对太子效忠。接下来不必废话,直接切入到正题。
女眷们除铁氏母女以外,去另外的帐篷里招待。太子离不开楚芊眠,铁氏是自家的郡主,留在这里。楚云期沾妻女的光,也留下来。
“益王还没有攻打京都的举动,不过他频频给我写信,怕我不相信他拥立的是二殿下,邀请我到中立地带和二殿下相见。想来,他也给东海王去这样的信。南疆王那里,也不会放过。”
西宁王说到这里,目视上官知一个人:“益王府的郡主,接下来要和二殿下定亲了。上官公子,听说这位郡主曾和你定亲,不知道你们正式退亲没有?如果没有,你这求亲的,我家不稀罕!”
上官知很会巴结这舅舅,他早就看出来,岳父傲骨过了,幸好还有外祖父和舅舅能与岳父一拼。
见问到他,起来欠身,真正如世家交好的子侄辈那样,并不敢自恃身份。
老实的回道:“这一次回来,正是要办正式退亲。再然后,向贵府孙姑娘求亲。”
把身子挺直了,双目炯炯:“不过爱打九十九个人这事,已经开始。”
楚芊眠正在想着舅舅很疼爱,虽向着爹爹不变,也要好好对舅舅承欢膝下,就听到这句。
满腔的亲戚情,让这不是亲戚的人膈应的不知去向。
这个人?抓住机会他又来了,楚姑娘再次气呼呼,说正事呢。
西宁王很喜欢上官知这种回答,或者说从宁馨的亲事上看,西宁王府更相中的是上官知门当户对,一扫宁馨郡主亲事带来的不快。
给上官知一个赞许的笑容,手指点点,让他重新坐下。
上官知坐下,忽然笑得不能自持。
“你有什么好主章?”西宁王以为是太子回京的话。
上官知回的乐不可支:“舅父您看,天也助我。我特来退亲,大名郡主打算另许他人,老天对我不薄。”
帐篷里的人纷纷笑了起来,楚姑娘对于这种抓住机会就表白,想来没有好看脸儿给他。楚云期对这女婿更低看一眼,给他加个标记,认为他是花言巧语之徒。
西宁王对上官知赞许的笑笑。
“父亲和我都是一个意思,让二位殿下争去吧。听说国舅和太傅也是这样看?”西宁王侃侃而谈。
已经混乱的局势里,西宁王府从一开始的不着急为太子争地盘,到现在来看,王爷是正确的。
俞太傅看着铺开的沙盘,心头剧痛不已。
国舅曾困顿在不想打的想法里,他是明智的。如今的全国,京都坚守,益王四处流窜。各省揭竿者众多。说是一盘散沙,并不为过。
想来,百姓们没有心思种地,也在各种干扰下不能安心种地。一年、两年、三年……。就要粮荒,就要天灾到来,就要酿出真正的大祸。
也不是没有一点欢喜,比如大殿下丧心病狂的篡位,得到的结果却是困守京都。
该!
这是他应该得到的。
但是全国做了什么,要陪着他和二殿下、益王一起承受。
如果益王不乱起兵,就不会这么乱。
国舅倒霉到龟缩在鞑靼国中的不毛之地吃烤黄豆,都还在想如果出兵,全国吃苦。他益王却就敢随随便便的起兵,简直就是趁火打劫,事实上也趁火打劫。
篡位是大殿下的行为,全国大乱却更多的由益王造成。
明智的人,都不会随意的动兵马。一动,就是损耗。一动,就是民不聊生。
俞太傅按他和国舅商议过的告诉西宁王:“国舅的意思,能暗中为太子收复的,就暗中收复。不能的,也到万不得已时再出兵。一旦起兵,就要保证势如破竹。王爷,您这一回立下大功劳,这几处关城虽不在您管辖之内,您却守的滴水不漏。太子登基后,国舅和老夫为您请功。”
西宁王谦虚下:“也不是所有关城,不给我脸面又看不懂局势的大有人在。”
话刚说到这里,外面有人回话:“报,大同关城来人,问王爷擅离西宁,听的是谁的吩咐?问王爷大军到此,是何用意?”
“喏,说曹操曹操到。”
上官知面沉如水:“大同关城的守将是曹新,”
楚云丰道:“府尹是左收。”
两个人齐声道:“我们去会会他,看看他羞还是不羞。”
西宁王目光如电:“羞又怎么样?不羞又怎么样?”
俞太傅扶着桌子也站起来,这一路上的疾行,把他又累到。但中气却骤然的高:“左收是我的门生!曹新是国舅亲手所选!羞,还有药可救。不羞,烦请王爷出手。”
“慢来,太傅,今天可不行。左收已不知去向,我派人几回试图找他,都找不到。不知是让杀害,还是让软禁。益王正在用人,守城是职责,逃跑这件不应该有。曹新虽然投靠益王,但是他守得住关城。把他拿下来,临时换将军又没有府尹,对守城不利。”
“曹新投靠益王?”俞太傅满面通红。
西宁王缓而有力的点点头:“我只能保证接济他们粮草,我一家供给这么多家,不敢说丰足。益王直接送他珠宝。不管是什么世道,都有人觉得珠宝更值钱。”
“胡扯!”俞太傅一跳八丈高,上官知、楚云丰一左一右的扶他。
定定神,俞太傅从楚芊眠手里接过太子,对着西宁王跪下来:“王爷应该受太子这一拜。”
西宁王连说不敢当,把太傅扶起来。太子很不高兴,逃也似回到楚芊眠身边,把个屁股对着太傅扭几扭。
上官知、楚云丰出去,楚芊眠对父亲道:“爹爹,陪我和稷哥也去看看,稷哥虽小,也应该看看。”
楚云期当然说好。
营门内,樊华、吕胜用自己身子挡住,在他们的后面,楚芊眠抱着太子看向远方,看向近处,看向这关外格外高蓝的天空。
“稷哥,这都是你的地方,等你长大,你可要守好,当一个好皇帝。”太子嗯嗯有声,又学话:“当好皇帝。”
楚芊眠再看三伯父、上官知和几个人见面,由他们的动作看得出来激烈的争执着,随后带着不欢不散而回来。
近了,见到楚云丰的人在哆嗦,上官知面色铁青。
“这人已当国贼,他说我父亲谋反,劝我自缚投降。又说楚尚书不辅佐皇嗣却跟着我,如今也算谋反,让楚尚书和我一起自缚投降。”
说到这里,见曹新派出几十个大汉,对着营门大喊:“西宁王,你包庇反贼,你想谋反吗!”
西宁王大怒出营:“你这是劝本王造反吗?”
曹新见到他,有些气弱,回话带上小心:“回王爷,二殿下对您青眼有加,请您早早去见他吧。”
“京里皇上也让我去见他,曹将军,你看你我谁要谋反?”
曹新倒抽一口凉气,说了两个字:“原来……。”瞅瞅西宁王的五万兵,以为自己明白了,拍马就往关城进,吓得再也不敢出来。
楚芊眠见到,又对太子道:“稷哥你看,舅舅接你多不容易啊。前面来过鞑靼人,这又来的是自己关城的人。是不是?”
太子贴在她怀里:“不容易。”
“是啊。”楚芊眠把他抱得又郑重些,如公子以前说过的,这是国之盼头呢。
曹新不出来,西宁王也没有打算在这里长呆。这就拔营,直奔西宁。
这又是一拨的日夜不停,女眷和体弱的人都有车坐,不觉得辛苦。四月里,关外风景无限好的时光里,西宁老王妃和王妃出迎。
“母亲。”
铁氏接住老王妃痛哭。
老王妃也是丈夫和儿子说过的话,柔声道:“宁馨,你长大了。”
走的时候是个少女,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少女,这中间的十几年,真的称得上光阴如箭。
王妃也是这样说:“这是妹妹吗?我还以为外甥女儿是妹妹呢。”
都很想拉拉楚芊眠的手,但是抱着太子,只能作罢。
铁氏把老王妃和王妃请到一旁:“母亲,太傅的意思,太子在这里先不能张扬,对外面就说是我的孩子。”
老王妃和王妃也是明眼人,如果有人知道太子在西宁,那么二位殿下头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征讨西宁。
西宁王一直置身于战火之外,才能分出兵马援助远在东北方的国舅,又把太子顺利接回。
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真是没必要。
老王妃和王妃都说知道了,让大家先进城。见到吉沙阿奶同行,铁氏不解释时也不觉得奇怪。
长年居住在关城的人,更知道什么是举刀要抗,伸手要握。
楚丽纹、朱细细、韩囡囡很开心,都说芊眠姐姐的外家就是好,不歧视人。
城里传开来,宁馨郡主终于归宁了。有些人奇怪,不是一直说郡主身子不好不见人。
王府门前车水马龙,很快堵的进不来出不去。王府内也是人山人海,各个客厅都坐满人。大厨房小厨房,都忙的不可开交。
老王妃和王妃很喜欢楚云期,说只看铁氏容光焕发就知道丈夫好,再看出落的芊眠,就知道父亲好。楚云期进岳家门以后,开始享受姑爷待遇。
上官知上前拜倒,说父亲已给母亲写信,母亲正在赶来的路上,等母亲到了,就正式求亲。
老王妃和王妃欢欢喜喜,但是也说一女百家求,现在还说不好给哪一个。
这些年没有见到外孙女儿,当然要好好的为她挑选下,才是当外祖母和舅母的心意。
吕胜眼珠子乱转,也很想这就求亲。但是想一想空着双手,赶紧寻思下这附近哪里有吕家的产业,弄份儿漂亮的聘礼再说不迟。
忽然见到铁氏对他招手,含笑道:“你来,我有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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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点补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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