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霄从养心殿出来,恰好碰上了以昌王为首的四个王爷。
永王明知故问道:“镇北将军可是见过父皇了?”
楚霄不语,他又问,“这一大早的,父皇叫将军过来,可是说了何事?”
楚霄冷冷道:“无可奉告。”
那永王也不生气,还有心思开玩笑,“父皇莫不是把传位诏书交给了将军吧?”
其余三位王爷面色微变。
“胡说什么呢?”昌王一把拉开永王,斥责道:“父皇身子骨还算硬朗,传位不传位的,六弟慎言。”
永王故作惊恐,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四哥说的是,是我妄言了。”
昌王朝楚霄点了点头,走进了养心殿。
楚霄抬脚往宫外走。
彼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翻过年,再过六个月温茶就及笄了。
楚霄翻墙爬进温茶的院子里,小姑娘还没从塌上爬起来,正缩成一团窝在被褥里,只余一张红彤彤的小脸露在外面,眼眸轻阖,眼睫纤长微翘,看起来尤为可爱。
楚霄一扫养心殿内的沉重画面,抬手拂过小姑娘白里透红的脸颊,柔软的触觉让他焦躁的内心蓦然安稳下来,只余下年华静好的安定。
他静静地注视着温茶,良久后,低头在小姑娘唇上一吻,靠在床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温茶睡到中午才睁开眼睛,迷糊的伸手让春蓉给自己穿衣服,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一只大手摁住了肩头,“等等。”
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让她睁大眼睛,看到楚霄的那个,惊叫一声,重新退回了被子里。
“你、你怎么在这儿?”
楚霄挑了一下眉,“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温茶条件反射性的说:“这是我的闺房唉。”
楚霄:“嗯,我知道,难道我来的还少吗?”
温茶:“……”忽然想起定情之夜,两人就是在这里亲亲我我的……
她摸了一下鼻尖,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我,我就是有点惊讶。”
“嗯。”楚霄轻车熟路的取了一身干净衣裳递给她,“穿好以后,带你出去吃东西。”
“哦哦。”温茶接过衣服,让他背对着自己就开始穿,穿好以后,又梳洗了一通,才和楚霄一起上了街。
临近除夕的街道人很多,大多是置办年货的。
楚霄带着她到了一处馄饨摊,叫了两碗馄饨,把她喂得饱饱的,两人就沿着街道走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很大,但院子很空,楚霄问她想怎么布置院子。
温茶想了想说:“要在院子里种满花,茶花、葵花和无尽夏都要种。”
楚霄问她:“不种牡丹么?”
温茶歪头想了想,古代人民最爱种的好像就是牡丹了。
为了将军的身份,她愿意种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楚霄挑眉:“真的只是一点点?”
“当然!”温茶表现得很坚决,她直勾勾的盯着楚霄,格外认真的说:“至多再种点芍药,再多就不行了。”
楚霄被她逗得发笑,手指在她的嘴侧蹭了蹭,低声道:“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茶撇撇嘴,苦恼的说:“可我又不会种。”
楚霄挑了挑眉,“那该如何?”
“我们找个会种的呗。”温茶摇摇他的手臂,“到时候我嫁过来,这里要开了满院子的花,一定会很漂亮。”
楚霄见她说的开心,伸手搂住她的腰,眼睛晦暗下来,“这么想嫁给我?”
温茶脸一红,抬头看他,有点不知所措。
楚霄却道:“我会尽快让人过来种的。”
温茶咧嘴笑起来,“谢谢将军。”
楚霄伸手抱住她,低声问:“以后我若不当将军,你可愿随我解甲归田?”
温茶“咦”了一声,“你不当将军,陛下愿意么?”
“自然是愿意的。”
温茶脸一垮,“那我们把将军府弄得美美的,以后又不该我们住,多亏啊,我们还是不种花了吧。”
楚霄:“…………”
“解甲归田了,以后我们可以到处走,”温茶遗憾了一瞬,又激动起来,她伸手攥住楚霄的衣襟,“到时候我们正好可以去江南和大漠,一点也不担心陛下会不会召我们过去,这样也挺好的。”
说着她还有点迫不及待,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楚霄见她说的认真,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心情大好,“嗯,都依你。”
温茶犹豫了一下,问:“那你才能解甲啊?”
楚霄沉默了一瞬,“还得再等等。”
“嘁!”温茶朝他翻个白眼,歪过头不理他了,都没说定的事,还敢拿出来唬她。
楚霄扳过她的脸,“生气了?”
温茶:“哼!”
楚霄低头在她嘴上啄了一口,“离那一天,不远了。”
他的声音略沉,温茶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山雨欲来的压迫。
周帝垂死,太子和昌王不论谁得势,楚霄的处境都不会好过。
他是只忠于周帝的镇北将军,新王登基,战事一休,他的利用价值已尽,手里的兵权就是各路人马机关算尽的存在。
他手握兵权,有功高震主之嫌,放开兵权,就等于没了最后的筹码,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温茶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下场。
唯一的退路,大概是隐姓埋名,自此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温茶心里这般想着,转头抱住了他,“以后你不当将军,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楚霄却没有她想象中的悲观,他能做将军这么多年,靠的不只是英勇善战,更多的是计谋。
解甲归田是他最后的退路,却不是唯一的退路。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想逗逗小姑娘。
结果让他满意至极。
他抱着小姑娘在空荡荡的花园里转了一圈,淡淡道:“我不当将军,也不会让你受苦。”
温茶眯起眼睛,“那我们以后还能来上京吗?”
“当然。”楚霄点点她的鼻子,“我们什么时候都能来。”
温茶高兴起来,笑眯眯的说:“这就好,我有点舍不得二姐姐和三姐姐。”
她这么在乎其他人,楚霄真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抑郁。
他惩罚性的咬了一口她的鼻子,“看归看,你最喜欢的还应当是我,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