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朱烨回来了。”
一大早,徐冰抱着一沓资料,兴冲冲的从外面跑进来。
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放,朱烨已经踩着他的步伐走了进来。
“老大,”朱烨走到秦淮身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这是我在扶摇村查到的东西,全都是关于死者的。”
秦淮翻了一下资料,对徐冰说:“把人都叫来,开会。”
徐冰跑出去叫人,秦淮看向朱烨,“一会儿你来讲。”
朱烨点点头:“好。”
等人都到齐了,朱烨拿起资料,一点点分析起杨为民的那段几位模糊的支教生涯。
“死者是二十一岁那年到扶摇中学的,在那里支教了一年,这一年,是他变化最大的一年。”
“他结识了同样在扶摇中学支教的老同学郝万山,两人常常在学校里为了课题费上一整夜的功夫,所以,他们很受学生和家长的喜欢。”
“但就在他们任教的那一年,在扶摇村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什么事?”徐冰瞪大眼睛,对这些最感兴趣。
“学校里出现了几起学生失踪的事。”
“失踪?”范枝看了一眼扶摇中学的资料,“二十年前,农村读书的孩子并不多,还都是中学生,应该很好管理,怎么会失踪?”
而且失踪的还不是一起。
“一开始大家以为是学生贪玩跑进了山里,没上心,直到晚上发现还没回家以后,就开始到处找人,最后翻遍整个村落,也都一无所获,隔了几天,还没找到人,正要报案,最后却在学校附近的池塘里,发现了腐烂的尸体。”
范枝手指抖了抖:“你是说有人谋杀孩子?”
朱烨摇摇头,“二十年前,科技还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发现孩子死后,根本查不出是溺亡还是杀人抛尸,尤其是在农村,思想观念非常封建,讲究早日入土为安的道理,再加上一家子生的孩子多,如果不是独子,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根本不会有多少人,为了一个不知死因的孩子闹事。
也就不会有人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原委。
“加上是学校管善不周,有些家属会得到一笔安抚金,就更没有人找事了。”
“可这跟死者有什么关系?”徐冰问。
“这些跟死者的确没有关系,不过有一件事,死者却是曾牵涉其中。”
“什么事?”
朱烨翻开村民做的笔录,“这是在死者支教快结束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有一位村民向法院起诉,说死者虐待他的女儿,斥骂死者不配为人师,将死者告上了法庭。”
“怎么会?”范枝张大嘴巴,“死者不是很受欢迎的吗?”
怎么会被告?
徐冰翻个白眼:“受欢迎指的是普遍,不是全部,好吗?”
秦淮扫了他们一眼,两人顿时被吓得三缄其口。
朱烨继续道:“这样的事情,对初出茅庐的死者来说,无异于当头一击,然而就在上法庭的前几天,村民的女儿被人发现,淹死在了学校周围的池塘里,那位村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一举之下,大闹法庭,和死者在法庭上大打出手,说是死者害死了他的女儿,要死者偿命。”
想到死者为人师表,文质彬彬的样子,几人难以置信他会和这样的事情挂钩。
“然后呢?”
“结果法院以村民证据不足,判死者无罪。”
“其他人都说,村民女儿精神不正常,有臆想症,一切都是她自己编造出来污蔑死者的,最终那位村民以诬告罪被拘留,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结果不到半年,他就在监狱里,用磨尖的牙刷,割破颈部大动脉自杀身亡,死前在监狱的墙上用血写了一行字。”
“什么字?”
“他要用他的死,让所有有罪的人,付出代价。”
“也就是说,杨为民的死,如果不是自杀,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的这场变故。”
徐冰敲敲桌子,思索道:“这么一想,很有可能是那位村民回来复仇了?”
“你还真相信迷信啊?”范枝瞪他一眼,“那村民都自杀了,还怎么报复?”
秦淮不理会他们之间的拌嘴,沉声道:“继续说。”
朱烨继续道:“这件事,本来是死者职业生涯中的一个污点,不过法院判决下来后,死者洗去了身上的污水,得到了支教学校极高的评价,没过多久就和郝万山一起回了学校。”
“郝万山……”
秦淮手指在身侧微微一动,“郝万山支教期间,有异常吗?”
朱烨摇摇头:“没有,郝万山是个踏实肯干的年轻人,在村民那里,比死者更令人信服,最后就是他替死者做了证,才让死者洗脱罪名。”
秦淮没说话,眼睛垂在桌边,似乎在思考什么。
“资料里有提到村民的名字吗?”
“听说是姓叶,叫叶堂。”
叶堂……
“有提及死者被告时,具体的虐待内容吗?”
“村民们都说是死者体罚学生,具体的,在开庭时,叶堂没有说出来。”
毕竟那时候,他的女儿已经死了。
死者为大,作为一个父亲,他不想在头七没过,就让人揪着孩子的名字口诛笔伐。
“叶堂去法庭第一件事,就是殴打死者,想要和死者同归于尽,不过很快就被拦下来,之后就被拘留了。”
朱烨放下资料,“根据调查,一切证据都指向死者是被诬告的”
“还有吗?”秦淮淡淡扫他一眼。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重要。”
朱烨脑海里回想着自己离开扶摇村的发生的那些事,“我离开时,有一位村民告诉我,叶堂还有一个弟弟,是做律师的,叶堂死后,他曾经回去过一趟。”
“他弟弟叫什么名字?”
“叶晨。”
“叶晨当时是个知名律师,知道事情之后,一口咬定叶堂是被冤枉的,一直想替自己的哥哥翻案,结果却在寻找证据的过程中,出了车祸,被大卡车碾的四分五裂,当场身亡,叶堂就是因为在监狱里知道自己弟弟的死,才自杀的。”
朱烨说完后,众人沉默了片刻,这些事情里,有太多的疑点。
村里失踪的孩子究竟为什么会死?而且是死在同一个地方?
叶堂的女儿到底有没有被虐待?还是说她真的有臆想症?又或者说,是杨为民鬼迷心窍,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
还有叶晨的死,真的只是找证据途中的意外?还是有心人故意的安排?
这相隔二十年的往事,就像是一大团缠绕在一起的丝线,一时半会,根本理不清楚。
秦淮抬起眼睛:“叶堂没有妻子吗?”
“听说他妻子,早年间就跟他离婚了,把唯一的女儿留给了他,之后迅速改嫁,移居到了外地,之后就杳无音信。”
杳无音信……
秦淮的手指在桌子上扣了扣,“他女儿叫什么名字?”
“叫叶小小。”
“……”
“死的时候上初中,年龄也小,刚满十三岁。”
“听人说,她性格非常古怪,平日里非常思念自己的母亲,一直想不开妈妈为什么会离开自己,以至于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说些胡话,周围的人都觉得她心里有问题。”
所以在叶堂告杨为民的时候,觉得是她在胡说八道。
他们都觉得,小孩子的话,没有可信度。
尤其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