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艳果然问起了苏晓为什么不过来拜年,还好在他的提醒下,夏至有了准备。
夏健锋正站在玻璃柜前,用一块细绒布一个个地擦拭着那些玻璃瓶,他连头都没有回,可是光看背影,夏至就感到了他的不悦。
何艳也拉着脸絮叨:“好歹也来坐坐吧。”
“知道了,我让他早点回楠洲,到时过来。”夏至边说边往房间里逃,多呆一分钟她都担惊受怕。
走到房门口,就听到了夏健锋慢悠悠地说一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日久才能见人心。”
夏至回头看他一眼,闷闷地不敢应声走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何艳就过来了,她说:“要不你还是去见一下表嫂介绍的那个?我看了照片,觉得比你这个踏实一些。”
夏至躺在床上看微信,她头也没抬:“你上次是说表嫂吗?不是说表姑姐还是表姨?”她真不知道她是哪里冒出来那么一大堆表亲的。
“嘿。”何艳嫌弃地甩了下手,“上次那个没了。还等着你?你别管谁介绍的,人好就行了。”
“妈,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整天盼着女儿分手。”
“我又没叫你分手。你那个你能谈就谈着,这个你也见见。”
“什么这个那个。这个是哪个那个又是哪个?”夏至这才放下手机虎着脸看她,“你是在教我劈腿吗?”
“劈什么劈,是叫你多个选择。又没让你告诉他。你跟他那样的在一起会吃亏,过几年了他有什么影响?能和你一样吗?”
夏至只能不断点头:“我知道了,我好好再考虑考虑。”
何艳不罢休,被夏至推到了房门口还回头说:“我跟你说,以后就算是结婚了,你这日子也过不安生……”
门终于关上,夏至把门锁反锁了下,免得她等下又想到什么再来唠叨。
她能怎么办呢?除了逃还是逃,家也不是家了。不过这下她倒是有了借口,年初二那天,就说要去坪洲苏晓家里拜年,在何艳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的骂声中逃回了楠洲。
小时候最喜欢过年,喜欢一年到头那笔能自由支配的小财富,喜欢糖果盒里的小零食,喜欢燃点的烟花爆竹,越长大,年味越薄,到了适婚年龄,年就成了年关。
舍弃了家里的人气,在楠洲是寂寞的。
梁璐的终试结果要年后才出,她担心如果选上了,就可能好长时间回不了家了,也深觉得愧对父母,因此一完成了终试就马上回了老家陪伴二老。
萧以晴倒是没有奔波了,但今年宋玉姣留在了楠洲陪他们一起过年,又考虑到她要多休养,夏至也不好每天去找她唠嗑。
没有心思去别的地方游玩,夏至便每天窝在屋里写小说,夜里写到凌晨两三点,白天睡到十二点,起床接着写,过得日夜颠倒。
她收到韩峻熙的电话时,正用拳头托着颧骨发呆卡文。
“就知道你没睡,夜猫。”韩峻熙说。
“干嘛?”她换了个坐姿,顺便瞟了下屏幕右下角的时钟,刚过十二点。
“睡不着啊,看看有没有夜猫聊聊天。”
“没有。”虽然没那么讨厌他了,但大半夜的有什么好聊?
“啧……陈大娇你心肠太硬了。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不怕吵到你家里人?”
“我在楠洲,没人给我吵。”整栋楼就没几个人,就算她现在家里蹦迪也保管没人投诉。
“这才大年初四,你就回楠洲了?”他停了一下说,“不对,过了十二点,是大年初五了。”
“有问题吗?”
“没问题。看你这性子在家里也不太受欢迎吧?被家里人赶出来的?”
这人就是一天不被怼就喉咙发痒,夏至冲他一句:“关你什么事?”
“关心一下你嘛,怕你孤单寂寞。你明天要干嘛?”
“没干嘛,屋里看书写字。”
“呀……陈大娇,你是真的很闷啊。要不要我回来陪你?”
“你别卖顺水人情,你明天也该回了吧?你不上班?”
听筒里传来他“嘎嘎”的笑声:“没有,我本来是买了初六的车票。你一句话,要不要我回来,你说要,我马上改签。”
夏至听到自己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她把手机从左耳换到右耳:“你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
“就知道你无情无义,那么急着撇清关系干嘛?我就是在家里无聊,想早一天回来不行吗?不过我要是回来了,请我吃个开年饭行不?”
吃饭倒是个小事情,夏至说:“你回来再说吧。”
“我不说了嘛,我明天就回来啊!你答应过做饭给我吃。”
夏至一愕:“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他口头上是说了一下,她也没答应下来啊!
“你别那么小气啊,菜我买,你就出点力气,又不花你钱。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去改签车票,明天晚上见。”
“哎——”她叫了一声,他已把电话挂掉了。
他和她,在这屋里做饭?这想法让她感到怪怪的。十天前,两人那近距离的接触、额头上的温热……那心痒的气息似乎还停留在屋子里。
她正想着,过了一会儿,又收到了他的信息:【我买好票了。倒一下车,回到楠洲大概六点吧。你如果真不想我来,我就不来了,我回去吃个快餐睡觉。】
她看着翠绿底色的对话框,心柔软了下来:【来吧。】
他回复了一串笑脸,她不由得笑了。
不用刻意准备太多东西,她还是可以睡到中午,下午三四点再去市场买菜。
她买了半只鸡熬汤,大菜还是做酸菜鱼和糖醋排骨,毕竟做顺了手,不用思考。
材料准备得七七八八了,也快六点了。她低头看了下自己一身着装,蛮家居的卫衣牛仔裤。她犹豫了下,从衣柜里翻出了一条连衣裙。但是刚把卫衣从头顶扯下,她又后悔了。
她换衣服干嘛呢?他们又不是在约会。她把裙子塞回衣柜中,重新把卫衣套上。
然而她还是薄薄地施了点脂粉,看着脸色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