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地,夏至被韩峻熙这句话砸得有点懵。前一分钟,还在没心没肺地怼着她,一转头……这算表白吗?
韩峻熙低头看了她好一阵子,忽然又笑了:“陈大娇,你脸红了对不?原来你还会脸红啊!怎么样?是不是听着有心动的感觉?有没有种想马上邀我到家里坐坐的冲动?”
“你……”夏至为之气结。他!又是在开玩笑?她一句也不想和他多说,往他扔了句“神经病”,就大步迈进了小区门口。
“喂!明天爬山去不去?”他在她身后喊道。
“不去!”她头也没回。
对他这种人,她决定敬而远之。也许她永远当不了一个好情人,一个好妻子,但她知道感情不应该当作儿戏。
【我不是开玩笑的,明天真去爬山好不好?你要是嫌累,看电影也行。】回到屋里,就收到了韩峻熙的微信。
夏至没有回,管他是不是开玩笑呢,她明天早约好了萧以晴和梁璐了。这阵子三人都没有聚会过。
从杭州回来后,梁璐又一头扎进了书堆里,平时除了上班,其余时间不是在图书馆就是一个人在宿舍里看书,她说要做研究,夏至觉得有寄托总比胡思乱想的好。
萧以晴则在积极备孕。她上网搜了营养餐单,让程佑帮着做,减肥什么的不重要了,她甚至希望自己现在身子骨壮一点。调理身子的中药也每天晚上主动熬着,捏着鼻子往口里灌。
还有之前自己偷偷藏起的乱七八糟的营养品,现在也翻了出来,依时按量地吃着。
电视剧也少看了,每天晚上九点半前准时上床睡觉,闹钟是六点半响,起床后先到小区里跑步二十分钟再回家简单冲个澡,然后顶着一张素颜去上班。
妆不化了,护肤品只保留了最基本的保湿。她希望以最健康的状态来迎接宝宝,用最茁壮的泥土来孕育那棵幼芽,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影响也不希望有。
这样煎熬的日子到了十月份,萧以晴买来一堆验孕试纸,忐忐忑忑地等着结果。
“是有好消息吗?”梁璐在兴达花园门口等到了夏至,一见面就问。萧以晴的情况,是后来夏至在微信上闲聊时才告诉梁璐的。
夏至上下打量了下梁璐,乍眼一看,她差点没认出她来。
梁璐把头发剪得很短,换了一副黑框眼镜,将原本清秀的面庞修饰得硬朗了些,穿着修身的西服外套和西裤,偏中性而干练。
夏至没顾得回答她的问题,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改头换面吗?”
梁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怎么?不好看吗?”
“好看。”夏至点了点头,“要是以后我妈要我找男朋友,我找你拍两张合照应付应付。”
梁璐抬手往她脸上虚晃一下:“你需要吗?你不是和韩峻熙打得火热?”
“别跟我提起他。”夏至马上拉长了脸,“你刚问我什么来着?萧以晴吗?我怎么知道,进去吧……”
屋里只有萧以晴一个人,她给两人开了门,又瘫回了沙发上。厨房里燃气灶调到了最小,砂锅里咕咚咚地响着,不知道在煮些什么。
“程佑不在家吗?”夏至问道。
“嗯……我说你们要来,把他赶出去钓鱼了。”萧以晴懒洋洋地说。
梁璐说:“我们又不是洪水猛兽,用得着把他赶出门么?”
“我不想他老在我身边呆着,我看着烦。”
萧以晴看着蛮低落的,夏至把手贴到她额头上:“怎么了?烧坏脑了?”
萧以晴嫌弃地推开了她:“你才烧坏脑。”
她解锁手机,划了几下,把手机递给了夏至。
夏至接过,梁璐也把头伸了过来,屏幕上的照片是在洗手间地面瓷砖上拍的,中间放了个白色的长条塑料盒,盒子上的凹槽里有一道清晰的红杠。
“这什么?”梁璐是真不知道,她那段短暂的感情压根就轮不上用这个。
夏至把手机还给萧以晴,说:“没关系,这个月不行,下个月再试试。”
萧以晴耷拉着眉眼:“我这个月又打针又吃药,还是不行,我感觉快疯了。再怀不上,输卵管可能又要堵起来了。”
梁璐看看夏至,眨了眨眼,这才明白了过来,她只能说:“那……医生怎么说?”
“再打针,再吃药,再试,又不行,再检查,再手术,再打针,再吃药……”萧以晴像念经似的叨了一串,叨到最后,她烦躁地揪过一只靠枕砸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夏至没办法安慰她,这种事情,她们根本就帮不上忙,她转而问道:“程佑呢?最近是他陪你去医院吧?”
“周末是他陪我去,上班的时候调了空课就是我自己去。这个月全白跑了。”她的苦恼主要来自于疲惫,而疲惫是因为焦虑。
同事们都知道她生病了,刚一开学她就辞掉了班主任的职务,只带两个毕业班的语文课。
工作岗位是上学期末就已经安排好的,萧以晴这个班也是她自己当班主任带上来带了两年的,到了最后一年才辞班主任,她需要有合适的理由,她只能找校领导实话实说。
校领导批了她的辞岗要求,安排了另一位年轻老师接班主任。对她的难言之隐,校领导当然不会四处张扬,可是萧以晴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眼光都不太一样。
一个表面上看着没病没痛的女人,结婚三年,即将三十岁,把原本带顺了的班给推了,还每个星期请假调课上医院,即使大家都不说,萧以晴清楚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每次离开校门坐车去医院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办公室里的同事会不会在她离开后窃窃私语。
她觉得这很大程度只是自己在瞎想,谁会那么无聊呢?然而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杜撰着别人的闲言碎语。
这些她想象中的话语刚开始只是在猜测她的隐私,后来就变成揣测她的过往情史,之后再进一步渐渐变本加厉,有关她的人品、她的为人处世,她如何面子上一套里子又一套,通通作了一轮深挖,如一枚枚钉子扎在了自己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