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完全是张着嘴听完了这番话。这话里含义太丰富了,她一下子没消化完。
苏予洁首先是代表苏晓跟她分了个手,然后还顺便帮他辞了个职?
夏至脑筋飞快地转着,她在想,到底是先跟苏予洁解释他们不是情侣呢,还是应该说明她没有权利批他的辞职?而且,这些事情,苏予洁能在完全没与苏晓交流的情况下擅自决定吗?
夏至总算明白了苏晓说的“管得太多”是什么意思了。这哪里是在“管”,简直可以用“控制”来形容。
她张望着苏晓,他拉长了脸站在苏予洁身后,脸色僵得吓人。
“阿姨……苏晓来不来找我都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夏至琢磨了半天,只能说出那么一句听起来就很混账的话,“还有……工作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得看看他……”
夏至话没有说完,苏晓已猛走几步来到了两人之间,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夏至的手,牵着她往小区走去。
夏至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追上他的脚步低声喊道:“你干什么?!”
“苏晓!”苏予洁在身后高声喊了一下,苏晓置之不理,依旧大步流星地走着。
“不要说话。”苏晓回头看夏至一眼,脸上凝着冰霜,眼里却有恳求。
夏至心里乒乒乓乓地响着,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只知道她是没法跟苏予洁说清楚他们这关系了。她想往回抽自己的手,却发现他手劲大得很,她完全抽不动。
苏予洁小跑着跟上了他们,她又叫了苏晓一声,苏晓依旧像没听见似的。夏至回头看她一眼,她的脸色也是黑沉黑沉的,夏至苦不堪言,她干嘛要淌他们母子这趟浑水呢?这关她什么事?
进了电梯后,三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苏予洁一直冷冷地扫着两人。
夏至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推了推苏晓的手臂:“苏晓……我手很痛……”
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他抓变形了,他略略放轻了手上的力度,但还是没有放开她。
夏至把脸别到另一边,不敢和苏予洁对视。
苏晓把她拉进屋后,拉开书桌前的椅子说:“坐下,等我。”话里没有商量的余地,说完他就拿了衣服进了洗手间更衣。
一时间,客厅里就只有夏至和苏予洁面面相觑,夏至坐着,苏予洁站着,苏予洁不说话,看夏至的目光像两把刀子。
夏至被盯得毛孔直竖,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讷讷地说:“阿姨,你坐一下。”
苏予洁当然不坐,只是调整了视线的角度继续盯着夏至。
夏至低着头,除了任由她眼里的怒火把自己烧个精光别无他法。
她此刻已经不再想怎么给苏予洁解释了,只是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对啊!腿在她身上,她干嘛乖乖地在这等苏晓?她舔了舔嘴唇说:“阿姨,我还要上班,我先走了。”
苏予洁没回答她,她也不需要苏予洁的回应,她缩了缩肩膀往门口走去,走到洗手间前,门刚好打开了,苏晓已经穿戴整齐出来了。
“你去哪?不是让你等我吗?”他居然责怪起她来。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尖,想说句什么,话没出口她的手又被他攥住了。
苏晓把她拖回苏予洁跟前,她只能往他身后躲,她感到他的胸腔、肩膀乃至整个身体都一下下地鼓动着。
接下来苏晓对苏予洁说的话完全把夏至炸了个头晕脑胀:“妈,我跟你正式介绍,夏至是我女朋友,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我们会结婚。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我不会辞职。今晚我回来收拾东西去夏至那里住。你如果想留在楠洲的,你自便。”
这……都什么鬼!他说谎打草稿了吗?这一堆话得到她同意了吗?这母子俩咋都一个德性?他们吵架有她什么事?干嘛把火往她身上引?她昨晚就不该收留他!
夏至拼命从他手里抢着自己的手,她不想再配合他了,她不管不顾地喊了起来:“苏晓!你别太过分了,我怎么可能和你结婚?你也不能来我家住!”
苏晓回头看她,眉心拧成了一股,眼神复杂不已。而苏予洁脸上像是挂了张橡皮面具,仿佛一抖动就会往下掉。
苏晓低声说:“不要闹,我们说好的。”
夏至用目光抛给他一个又一个问号,他们说好什么了?她举起能活动的那一只手表示投降:“我不玩了,我退出,可以吗?我要上班了。”
“我也要上班,我们一起走。”他转身拉着她走向书桌,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挎包,又拉着她往门口走去。
在他们出门之前,苏予洁终于说话了,她声音低沉而压抑:“我今天下午就回坪洲,你们的事,我不干涉。”
苏予洁说完这句话就上了二楼,夏至回头看着她颀长优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一角。再看苏晓,他的后背微微地颤动着,夏至感到不知所措。
苏晓缓了一阵子,就打开门牵着她走了出去。
“放手。”夏至憋着怒气说。
这次苏晓没有迟疑,马上放开了她。
“对不起。”他说。
走出小区后,夏至大步走在了前面,苏晓心事重重地跟在她身后,快到地铁站的时候,夏至终于忍不住回头骂了他一句:“你神经病!”
“对不起,我只是想气我妈。”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然而这个时候,这在夏至眼里多少有点猫哭老鼠。
她忿忿地说:“你是气你妈还是气我?”
“她回去就好。”苏晓闷闷地说道。
他在地铁屏蔽门前站定,夏至一扭头走向另一扇屏蔽门,他也没跟过来,两人挤上地铁后各站一角,她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像不认识他似的。
夏至一整天没理苏晓,午饭时间没到就约了杜灵子一起,苏晓则跟着其他几个男同事去吃饭了。
杜灵子很奇怪:“你们吵架了?”
夏至双手打了个叉:“我再重申一次,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