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那就是你们家相公建造的水车,花了上万两银子!”
杨潮指着江边一座正在缓慢转动的大水车说道。
他身边莺莺燕燕围着一群美女,有妻子朱媺娖,小妾董小宛、李香君和陈圆圆。
董小宛和李香君可以说是自己贴上来的,但是陈圆圆则完全是杨潮自己的意愿。
陈圆圆的名头太大了,而且容貌惊人,身上的光环加上大名第一美女的名头,让任何一个男人都心痒痒,反正要纳妾,杨潮索性让董小宛跟陈圆圆说了一下,她也没有反对,事情于是就这样了。
值得一说的是,杨潮完成了他的诺言,将李香君等人用大轿子,大白天光明正大抬进了家门。
倒不是杨潮仗着身份破坏大明习俗,而是杨潮将乐籍废除了。
杨潮通过大都督府,下达政令,南直隶地区所有乐籍统统废除,乐籍人口全部入民籍,所以说陈圆圆这些人都是平民了。
这就是杨潮给董小宛等人的嫁妆:废除乐籍!
杨潮久在秦淮河,深切的体会到乐籍制度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制度,没见过的人绝对无法理解这种制度对人的压迫有多么恐怖。
所谓乐籍,设立的初衷,就是收纳那些犯罪官员的妇孺,将这些女子作为官妓,借以羞辱获罪的官员,作为一项惩罚制度,仇恨官吏的老百姓可能会拍手叫好乡村之王最新章节。
但是对这些罪犯后代来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们的某一个先祖犯罪后,他们就沦落到了乐籍,要在官办ji院卖身不说,她们的子孙后代依然要以此为业。这就是所谓的永生永世男子为盗女子为娼,男盗女娼这个词语就是这样来的。
随着两百年的繁衍,南京的乐籍人口接近十万人。他们也跟普通百姓一样组建了家庭,生儿育女。但是他们的子女却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只能一代又一代沦落。
这样的家庭在秦淮河官办ji院旧院中非常多,比如寇白门出身的寇家就是有名的乐籍世家,寇家每一代女子都是娼ji,男子都是gui公。
试想一下,当一个母亲,要将亲生女儿送出去接客,那时候是何等的心酸。
之所以秦淮河女子喜欢攀附权贵。将女子嫁给权贵为妾,未必是他们的父母爱慕虚荣,而是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女儿才能摆脱乐籍,从此后代才可以成为良民。
而且这项制度另一项恶劣之处在于,不但是罪官的后代永生永世为奴为娼,一旦那些逼于无奈,被拐卖,或者自己卖进青楼的女子,她们也会被纳入乐籍。从此背负着可悲的身份,一直传到子孙后代。
这正是杨潮废除乐籍的初衷,倒不是完全为了自己的小妾。如果是为了几个小妾,杨潮大可以通过自己的地位,将她们的籍贯购销,他们给杨潮生的孩子,给户部官员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加在乐籍中去。
但是李香君他们却认定杨潮这么做是为了她们,人总是想给别人的行为加上一个美好的背景,当然杨潮废除乐籍的初衷,确实是因为一种后世的观念。可是怎么说都没有杨潮为了小妾废除乐籍来的漂亮,这关乎爱情。
所以杨潮废除乐籍一事。就跟爱情扯上了关系,成为坊间巷陌流传的奇闻异事。
几个小妾也非常感动。虽然知道不可能完全是为了她们,但是认定杨潮废除乐籍,多少都跟她们有些关系,能让她们八抬大轿进门,不惜废除大明朝的籍贯制度,这种大手笔,足够让每一个小姑娘眼睛冒星星了。
当然废除乐籍的同时,杨潮也废除了匠籍,就跟把废除乐籍跟宠爱小妾联系起来一样,杨潮废除匠户制度,被老百姓们看作是因为杨家是匠户出身,所以杨潮才要废除匠户制度。
除了这两种籍贯制度已经废除,乐籍和匠籍都成了民籍外,杨潮还打算废除军户制度,废除,废除贱籍制度。
只是后两者的难度是前两种难度的几何倍数,军户牵连太大了,大明朝三分之一人口,几乎都是军户,要完全废除工作量太大了,而且军户不像乐籍主要人口都集中在城市中,农村只占到十分之一不到,军户的主要人口就在庞大的农村,数量庞大且不集中,不可能一下子完成转换,因此只能一步一步施行。
杨潮也不着急,给黄凤府的时间是三年,三年时间将军户全部转成民户。
最难的则是贱籍制度,贱籍指的就是广大的下人阶层,俗称家奴,哪个大户人家不养几个奴婢呢,所以废除贱籍制度,相当于针对的是整个富裕阶层,遇到的阻力和震荡远超废除乐籍和匠籍这种只跟官府利益攸关的制度。
杨潮也不想真的跟所有富裕阶层对立,因此他打算更缓慢的推广这项制度,给了三年缓冲期,三年之内只是鼓励大家族释放家中的家奴。
但是要解决两个难题,第一是大家族不可能自己解决劳动问题,无论是乡下的豪族,还是城里的大户,都不是自己家人做杂事的,而家奴也依靠主人为生,所以杨潮既要给大户人家找到合法的劳动力,也要解决自由后家奴自食其力的问题。
杨家以身作则,将家中婢女的卖身契全都烧毁,然后跟这些婢女商定,愿意留下做活的,按月给予工钱,等于是雇工了,也就是杨潮打算将家奴这种强制劳动制度,改成雇佣劳动,并且推广契约制度,有契约保证雇工和雇主双方的权益,官府为契约作保锦谋最新章节。
杨潮还每年拿出十万两银子,让家里的小妾们用来给青楼中的女子赎身,坚持打击各种不合理的封建依附关系。
“一万两银子,那老百姓怎么用的起?”
话题转到了风车上,董小宛立刻意识到,这又是她家相公的玩闹之举。
杨潮笑道:“非也!你们太瞧大明百姓的智慧了。”
但杨潮没有马上解释。而是卖了个关子:“你们看着水车,把水缸一样大的木桶提到二十丈高,然后导入木槽中。通过木槽流进大水塔,那个水塔有十万立方丈的水。足够整个码头之用。为父打算通过沿着江面,从新江口一直修到狮子山去,总共修建一百座水车,造一百座水塔,到时候整个南京城的用水都够了。”
董小宛叹道:“那就得一百万两银子,就只灌溉这几万亩地。要是用来修渠,也许能造福一县的百姓了。”
杨潮摇摇头:“错,这只是第一座水车的造价。现在建造的第二座。只需要两千两。”
“两千两也不少了,这水车一辆只能灌溉一万亩地,还是太贵了,修一些翻车,两百两银子就足够了。”
董小宛继续算着账,她心思细腻善于理财,现在杨家后宅的财政大权已经交到了她手里,每月给下人发工钱之类的事情,从来没有出过错,上下都服气她。
“确实翻车这种简单的机械确实够便宜。因为她够成熟,但是目光得放长远一些,搞这些大型机械。他可以带动一系列技术发展,这种技术扩散的社会效应,是难以估量的。”
杨潮说道。
但是他的话小妾们听不懂,也不以为意,明明有更便宜的翻车可用,建造这种看起来大的吓人的大水车,除了杨潮个人喜好外,她们看不出有其他的理由。
“就说修建这试车,工匠们把造船厂拼接桅杆的技术用上后。已经不需要一整根大料来做辐条了,两根或者三根短一些的木料拼接的成本。比一颗完整的数百年的大木要便宜了十倍以上。你们大概不知道,用短木料拼接桅杆这种技术。就只有我们大明有,西洋番子可不知道,他们的桅杆全都是一根到底。而我们大明的工匠,用锻铁将拼接的缺口链接起来,也能经受狂风巨浪,光着一点,大明的船就比西洋船便宜了上百两银子。”
杨潮继续强调他的技术有益理论。
董小宛道:“两千两银子还是太贵,老百姓什么时候才能用的起。”
杨潮道:“马上就能用的起了。你们看看,这第二架水车才建了一半,已经有人想出更便宜的办法了。用短木拼接,到底还要用原木,还是不便宜。有人打算用竹子,如果用竹子做辐条的话,成本能够压缩到三百两,加上工钱不超过五百两。五百两银子,浇灌一万亩地,而且还能将水送到各个水池子,让大家不用去河边就能洗衣服。将来在家里,打开管子,就有水流出来,那该多么方便。”
杨潮说的是现代输水系统。
“可是竹子怎么能转得动那么大的车?不会断掉吗?”
朱媺娖深表怀疑,无论怎么看,竹子的强度都不可能比得上一整根木头。
杨潮笑道:“谁说用一根竹子了。”
朱媺娖:“用两根也不行,十根也不行。”
杨潮道:“他们打算用一百根东京绅士物语。将长竹子劈成竹条,然后将这些竹条一条一条拼对起来,办成原木那么粗的实心竹条柱子,甚至比原木更粗一些,想多粗就有多粗。一层一层,用麻绳扎绑起来,十分结实。虽然这样做的话,工价会高一些,时间会长一些,但是料钱大大降低。将来一个村子修建一座水车,就足够灌溉和饮水了。”
“还还要建一条条高架水渠,把水引到需要的地方去。”
“你那里这么多怪想法?”
“怪想法?这叫经天纬地之才!”
“父王要是早用你,北京也就不会被反贼打破,父王也就不会——”
“哎哎,郊游吗,你这什么样子,小宛,快劝一劝公主。”
杨潮看到自己老婆突然联想到他爹崇祯,联想到她爹很快就会联想到周皇后,联想到周皇后就会联想到被抓到北京去的太子,联想到她爹和弟弟他就会伤心哭泣起来。
杨潮可不敢让朱媺娖伤心哭泣,不是太宠她,而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了杨潮的种子。
几个小妾立刻围着公主,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给她宽心,让她以胎儿为重,可不敢气坏了身子。
杨潮也没心情看远处高大的水塔和转动的水车,没空看已经接近于完工的交易所大厅,看着是来丈外不断的巡逻,眼睛里看任何人都像是贼人的亲兵。
“章惇、李良,你们两个有必要把人都敢走吗,人家也是来郊游的!”
章惇和李良这两个老亲兵,如果按照资历,升到千总甚至更高都不是问题了,但是他们打死都不愿意离开杨潮身边,让他们去当官,结果两人在杨潮家门口跪了一夜,让杨潮不得不收回成命。
趁着秋日惠风和畅,杨潮带着家人来新江口郊游,这里由于修建了大水车和大水塔,俨然已经是一个名胜了,很多人都喜欢来这里看热闹,但是杨潮一来,章惇和李良带着亲兵,硬是将百步内的百姓都驱散了。
按照他们的话说,如果有人心怀不轨,一只鸟铳就能要人命。
但是杨潮说:“你们就是把人赶到一里外,大炮也能把人打死!”
这两个亲兵,完全打碎了杨潮与民同乐的心情。
“杨伯爷,杨伯爷。你们让开!”
一个女声突然响了起来,从军营那边急匆匆赶来,一脸的悲愤,但是被亲兵挡住了。
杨潮见到躲不开,摆了摆手:“让她过来吧。”
真不想见这个女人,已故淮扬总督卫胤文的女儿卫淑贞。
这女人现在已经转变成工作狂了,自从被杨潮带回了南京后,杨潮又给了她一个任务,让她带着扬州解救出来那一批无处可去的瘦马,在军营里教大兵头识字。
杨潮现在规定,从明年开始,把总以上军官,不识字不能升迁,逼着大小军官们现在疯狂的学习认字热情高的吓人,但是有时候杨潮却会怀疑,这群粗坯的学习热情来自于那些漂亮的瘦马。
这也是卫淑贞最近老是找杨潮麻烦的原因所在。
“你的兵这个月拐走了我十个姑娘,十个姑娘!”
刚刚挣脱亲兵的阻挡,卫淑贞就像一个红牌姑娘被人撬走的青楼鸨儿一样,痛心疾首的朝杨潮嚷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