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荫跑排练场附近,后头老康跟上来了。
小公主在车窗甜甜地喊:“哥哥等等我。”
关荫很奇怪:“你不好好午休跑训练场干啥?”
太子哥从后头钻出来,一张脸油乎乎的,也不知吃啥好东西呢,腆着脸笑:“忘了我们也是要参加节目的了?”
也对。
可是小公主要唱歌,你小太子跟来干啥?
“所长没当够?”关荫很奇怪。
太子哥很鄙夷:“就文化界那些软骨头,能跟人民群众比?我要往厕所门口一站,哪个敢进去尿尿?”
这倒也是,但是话不能这么绝对。
“我跟去看看热闹,好多漂亮小姐姐啊。”太子哥很向往。
关荫想了想,拉开车门上去建议:“要不我给你找个大姐姐吧,就那种肤白貌美腰圆膀粗的。”
“那叫有沟沟有丢丢。”太子哥无奈道,“你是想我被皇帝老子打死,还是大姐姐被皇后娘娘打死?为别人生命安全着想,我还是忍耐着吧。”
个小兔崽子啥都没齐活儿你还想干啥?
小公主连忙往惹事精身边一坐,笑呵呵地说:“这小子刚才吃饭之前又把同学给打了,我爸要揍他,我妈不让,就跑出来躲挨打来了。”
哟?
“那小子不是东西。”太子哥恨恨不休地骂道,“十多岁的人了,都上初中了,天知道哪个挨千刀的惯的,居然想找我们学校毕业班的小丫头片子搞对象,哦,打兰芳来的,有点小美人坯子的样子——那小子不是东西,简直一个大号的小卜子,我看不过眼,这不中午你们去烧那啥,我闲着没事,顺便串门去就给打了,反正打挺狠,我估计没三天下不了地,那个哭,玛德,我还没用断子绝孙腿他哭啥?”
还有这种找死的?
关荫问:“谁家的?”
“别提,老朱家的。”太子恼火极了,“我姑姑那么好的人,怎么就生了那种孽障,要我说摁马桶里弄死算了,小小年纪飞扬跋扈欺上瞒下,见了我就跟一条狗似的,在外头逮谁欺负谁,什么玩意儿。”
那得教训教训。
“我是了解你的,从来不欺负好人。”关荫赞许,“这没事儿,不过揍人得讲方法,你一帮兄弟……”
“就他们一伙去干的,还撂狠话说三天后带你去打。”小公主抿着小嘴,板着小脸儿告状说,“那小子想到三中读书,哥哥不要收留他,不是好人。”
怎么说?
太子哥恨道:“我姐养过一只兔子,还是暹罗的小公主送的,那小子来家里玩,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把兔子打死了,还一脸无辜说不小心,我姑姑那人别的都好,就对她那个孽障特宠,还跟我们说,啊,不就是个小兔子吗,给你赔十个还不行吗?我那会还小,打不过那小子,就给饭里头下了些巴豆粉,回头我姑姑就把兔子红烧了,玛德。”
关荫当时就决定了:“这小子得送到三中来。”
为啥?
“我就喜欢跟这种小孩打架,一天打三次连续打一年,不信打不服这小子。”关荫恶狠狠地道,“我坚持在学校打,回去你们要组织人手定期不定期打,对这种祸害,要么教育,要么打着让他懂规矩,打到法定年龄送进去算逑。”
他就很痛恨熊孩子,上高中的时候,那会家里全靠老爸在工地上扛预制板,老妈在超市上货挣钱,一个月一家人收入还不到两千块钱,关荫上高中要买复习资料,小妹和小弟上初中也要吃喝穿戴,还要给兄妹三个上大学存钱还要给老家两个老人一个月给点钱,关家恨不得一分钱当两分钱花。
有一次寒假,关荫刚买了一点复习资料,花了两百多,拿回家正给书包书皮,有亲戚到家里来,带着几个熊孩子,关荫出去烧壶水的功夫,一堆复习资料全泡水了。
从那以后,关荫见了熊孩子就打。
我管你家长高兴不高兴,我又不去你家吃饭,你把你那孽障不教育好,到别人家乱翻东西,当家长的还不管,我凭啥不抽你?
熊孩子一般都是惯的,关荫对付的办法就是先打熊孩子再打熊家长。
名声?
老子要“与人为善”的名声,可你家长小孩都不当人我凭啥和你睦邻友好?
太子哥显然也痛恨熊孩子,拍着带头大哥的手说:“这种事也就你理解我了,我那皇帝老子,啧,我寻思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能干防儿之口甚于防川那种事儿啊,你得帮有理的那头儿,可是不,一有问题不问对错,先揍我一顿,这人幸亏生在现代,要搁旧社会非是个昏君不可。”
这小子也胆子大啊。
“咱们中国人传统的,受到教育影响的家庭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哪怕不情愿,这叫克制,反映到家庭教育方面,就是自家孩子跟别人家孩子打架,先从自家孩子屁股上找理由,这一点不是很好。”关荫点评。
太子哥很高兴:“我就说还是带头大哥最懂小孩子。”
小公主拉了下带头大哥一副有事情要请教的样子。
关荫摸摸小公主小脑瓜笑道:“有什么难题想不明白吗?”
小公主点头:“嗯的。”
说说看。
“能解决的马上解决,不能解决的想着法儿解决。”关荫拍胸膛。
太子哥快人快语立马告状:“还不是昨天晚上那老秃头,收了武林令,就念叨着要点待遇,我听说,老秃头想搞什么电影,还要搞什么动漫,我妈说是冲着你来的,据说要搞什么封神里的故事,还要搞什么大投资,老哥,我寻思这事儿是好事儿啊。”
“这么说吧,我那个特效公司现在正在架构封神世界,知道咋架构吗?”关荫说,“那本书的屁股有问题,释未必就那么强,儒和道未必就那么弱,只不过一些狂热的人非把释凌驾在我们的儒和道之上,连我们的文明根子里的法都不顾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关系理顺,至少有一个问题要说明,也就是释打死我们的道里的至高,道对释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可是洪荒时期的,不是东汉明帝之后的中原,既然狂徒能架构一个封神世界,架构一个西游世界,我们后人为什么不能重理那段神话历史呢?我们的历史,包括神话故事,本应由我们架构,尤其这个时代,一不小心有些外来的东西很容易被人包装成现在的西方的三观推销给我们,明白吗?”
太子哥有点糊涂,小公主却听明白了。
“嗯哒,哥哥肯定能打败他们。”小公主可放心了。
太子哥请教:“那怎么收拾那个老秃顶?说实话,我最讨厌的就是那帮人了,正事儿不敢净等着别人送吃的,不送还跑人家念经强逼着要,啥玩意儿。”
关荫笑道:“收拾他们很容易,知道历史上历次打释吗?”
太子哥连忙点头:“嗯嗯嗯。”
“你还不是很清楚,你要明白,收拾那帮玩意儿最狠的是我们。”关荫冷笑道,“现在一帮蠢货出去一喊释的损失有多大,一帮更蠢的跟着摇旗呐喊,可笑,要不把那帮人收拾了,我们还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口头上一切平等,实际上你看看他们供奉的,哪一个层次没有级别?所谓等级森严,说的就是这帮人,否则何来袈裟九环锡杖?他们敢拍带私货的电影动漫,我们就拍老人家怎么收拾那帮人,把他们的问题讲清楚,说明白,让老百姓看看那都是一帮什么人。”
太子哥立即拱手:“老哥要办的简直就是我要办的,这么着吧,你先带头收拾,回头等我上去,你看我弄死不弄死这帮人——我就寻思啊,真有那么厉害的话,他们为啥不照顾自家人呢?为啥没让自家人打下恒河平原呢?为啥现在被三哥打的满头包呢?”
关荫竖起大拇指夸奖:“所以这些都是虚的,只有我们的思想才是真的。当然了,这也是历史的组成部分,我们不否认现实,更不否认和我们本土的结合相当成功,但我们必须坚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性质,我再联络一下梁真人,这件事他们要不干,我就把他们黑成软弱无能一看打不过就跪舔的软蛋怂货。”
小公主点头,她可讨厌那些人了。
“尤其姑姑,这两天来帝都玩,还带了什么经典让我们看看,我就不明白了,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变得虚妄荒诞没头脑呢?”小公主叹息,“姑姑人很好的,以前不是那样。”
老康开着车啥都没说,这事儿回头得和皇帝汇报一下。
他也不明白,按说带头大哥的贴吧都叫观音庙可他为啥那么反感那些呢?
这就不能怪关荫了,他知道那是事实,是历史中也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曾做过一点点贡献的,可他更清楚自己是什么时代的人,他以老人家的想法为宗,他更经历了很多事情,明确了人只有靠人,只有靠双手劳动才能创造社会价值和个人价值的道理,他不否认那种思想和思想产生的文化名词,但他从根本上否认那种东西。
很简单的道理,生病了求佛念经医好过几个人?
可自从神农尝百草,由人自己创造的医学救了多少人?
人,本是天地间最尊贵的存在,大自然想要创造出最完美的生物,于是有了人类,我们有眼睛可以看世界,有耳朵可以聆听声音,有鼻子可以呼吸,有嘴巴可以吃喝,有舌头可以品尝百味,有心脏可以提供活力,有肺提供呼吸,有那么多的器官可以为我们提供好好活活的好的保证。
更重要的是,我们有脚可以行走,有手可以创造。
最重要的是,我们有脑子可以思考。
人是多么尊贵多么伟大的物种!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去崇拜虚妄?
我们崇拜天地,是因为天地创造了我们,给予我们生活的基础。
我们崇拜祖先,是因为祖先为我们打下了生存的土地。
我们崇拜伟大的祖先们,是因为祖先们为我们留下取之不尽的智慧海洋。
虚妄为我们提供了什么?
精神寄托?
或许应该称之为精神枷锁。
“人,生而最贵,无须崇拜其它,也无需崇拜其它!”关荫告诫两个小家伙儿,“只要记住这一点,不管是释还是道,都永远别再想控制我们的思想,我们则正常把这些当成文化上的一部分,甚至是文化符号。”
俩小家伙儿还是不太能明白,但他们都懂带头大哥这么说肯定不是坑人。
关荫又给讲了一个《封神演义》里的扯淡事情。
“李靖都知道吧?”关荫道,“我们一位很伟大的先祖,大唐战神,留有《李靖六军镜》,后人还整理出《李卫公问对》这样的兵法,李大将军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李德謇,小儿子叫李德奖,也从未在什么陈塘关当过总兵,但在《封神演义》里,一代军神就成了一个软弱无能的小人物了,到现在,知道李靖的大概多数人都以为是托塔的那个李靖,忘了战功赫赫一生几乎完美的李大将军。”
小公主虚心请教历史说:“那托塔的那个到底是谁呀?”
“毗沙门,手下的确有个三太子,但那是妖怪,而不是人生出来的人类。”关荫道,“写《封神演义》那个狂徒,实际上就是不要脸地把我们的一代军神和一个西天的精怪捏在一起,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给这位住在须弥山下,号称多闻天的精怪打了个虚假广告,这也正是释在我们中华的发扬光大的一种手法,实际上要跟发源地的人说起来,人家根本不知道李靖是谁。历史学家美其名曰融合,实际上就是一种坑蒙拐骗,至于那个狂徒是怎么想起来把李大将军融合到这么一个形象中的,说来就是一件无头公案了。”
哦?
愿闻其详啊!
关荫笑道:“据说唐代玄宗时期,外敌入侵安西,都护府连忙向长安求救,但长安距离安西太远,唐玄宗正没办法就听说有个叫不空的和尚求见,然后这个不空做法,安西那边就出现了这个毗沙门和三太子的神像,敌人就滚蛋了,于是唐玄宗下令全国四处修建毗沙门和三太子的庙,这才有个对这两个形象的崇拜。”
太子哥忍不住吐槽:“李隆基这老儿有多糊涂啊,我都能看得出又是一次打广告,我估摸着那会儿高原上的人挺相信那回事的啊,找释一联合,释不用给钱给多修几座庙,估计那帮人就会帮释一个忙,真要靠那谁守护,还要我堂堂安西都护府干啥?”
关荫点头赞美太子:“这说明你比唐玄宗幸运的多。”
太子不解。
关荫还没说小公主就解释:“要是唐玄宗生在现代未必就没我们有见识啊。”
太子哥心悦诚服赞美:“所以说穿越啥的还是让别人去吧,守着现代社会我过的多滋润啊,说那些人的坏话都没人敢对我喊打喊杀,这要在古代,我估计一帮清流名臣早他妈的马上如丧考妣找皇帝老子废了我这个太子,我看皇帝老子对那帮人的处理办法都很谨慎,可见那帮人实力还是不弱的。”
所以关荫才觉着当初收拾那帮人是最正确的。
太子哥请教:“老哥你觉着李大将军是属于哪家的?”
“兵家,但也有儒家的影子,大唐的名将没有一个是不通诗书的,就是打铁的尉迟敬德也是能说出大道理的人物,他爷爷当过刺史,他父亲当过将军。对了,尉迟敬德还是鲜卑人,高仙芝还是高句丽人,但这些人没一个信那玩意儿的,尉迟敬德和秦叔宝就对太宗文皇帝说,我们这些人为了建立大唐,不知杀了多少人,怎么可能会相信玄冥之说呢?所以这些同时代的强者,是不会和那些事情沾上关系的。”关荫笑道,“但凡出现本土的人变成了他们嘴里的神,那基本都是杜撰的,完全可以不认。”
入道可乎?
关荫认为那就得具体考量了,那些人装神弄鬼的时候太多了。
为了明哲保身他们可以假装信了谁的嘴,尉迟敬德后来相信什么方术之说还信了十六年你敢信?
要按史书上说的把仙丹当荔枝嗑尉迟恭早飞升了。
“那我估计老朱家有些祖宗脑子就进水了。”太子哥极其恨铁不成钢地痛批。
都发展多少年了还信那个。
关荫笑道:“长大一点你再看看唐宋和元明时代的差距就知道了,洪武爷雄才大略,但毕竟出于时代的限制,对很多早就有了萌芽的东西是反对的,很多还是很先进的东西,文明进程打断一次可就需要很久才能找回来了。”
想着《封神演义》的事情,关荫心里倒是偏向于文化界关于《封神演义》到底是不是许仲琳所写的否定答案。
可别忘了嘉靖皇帝是站在哪一边的,《封神演义》成书背景在隆庆和万历年间,掌控朝堂极其严厉的嘉靖皇帝驾崩,谨小慎微甚至有些不愿意管朝政的隆庆皇帝甚至需要大臣们安排精心策划的盛大场合加强皇帝的威严。
而隆庆皇帝时期,着名的隆庆开关使得民间的海外贸易进入了一个合法地位的时代,随着大批白银流进国朝,脑子方面能没点变动?
那帮秃头可不是吃干饭的,不趁着那个集火搞事情那就不是他们的风格。
关荫据此支持一些史学家关于《封神演义》不是许仲琳一人创作地推断,他认为那就是一场宣传“外来地和尚好念经”的广告推介会的产物。
试想一下,以当时嘉靖皇帝时代的崇道氛围,如果没有一帮人,一帮很有实力的人推动,谁敢把秃头打死道的至高的书刊印并且流行天下?
旧社会文人肮脏起来,比臭水沟里的蛆虫恶心多了。
为了他们的利益,那帮鸟东西啥事情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