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启明星刚起,关荫连忙起床,景姐姐穿着贴身小衣,粉臂玉腿还纠缠着呢。
“你睡着,我得陪爸妈去看升国旗,早上再给老人家去鞠个躬。”关荫低头亲一口,昨晚回来,景姐姐心事重重,压力很大,一溜烟钻到被窝里,结果没说两句对赵姐姐的重视程度,困得就先睡着了。
其实吧,景天后的重视程度,就是“你们是世交”,“阿姨最喜欢你师姐”这两句,再多的,景姐姐还真找不出来。
师姐是有巨大优势的,可人家也不差啊,论厨艺,咱俩半斤八两,你也就比我会做西红柿炒鸡蛋;论能力,怎么着我都快满分了,你还在超一线最后一个吊车尾呢;论相貌,这你谁敢自信比景大小姐更好?这又是一个持平。
要说『性』格,难道我比你差了?
分析来分析去,景姐姐得出一个结论:“景大小姐的综合实力比赵天后高,何况静大小姐可是有关家的小公主撑腰哒!”
这么一想,景姐姐神清气爽,啥都不在话下,当然马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听到娃儿爸说要去看升国旗,给老人家献花,景姐姐立马清醒。
“我也要去。”她可知道,上次关爸关妈到帝都那些天,人家赵姐姐可是一路陪同,要不是那段时间天气一直不太好,升国旗和给老人家献花,这两个关家的人都看得极其重要的事情人家早就抢前头“替”她办了。
关荫很好奇:“不怕被拍到吗?”
“都研究婚礼了,拍到就拍到吧,随缘。”景姐姐表现的很佛『性』。
你师姐都不怕,我怕什么?
你小师妹都不怕,我怕什么?
果不其然,洗漱完毕,刚到客厅,就看到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大美女在等着了。
关荫很好奇,问小师妹和小姨子:“你俩凑什么热闹?”
小姨子振振有词:“我作为生在红旗下的新一代好青年,经常聆听老人家的谆谆教导,现在想想连一束花都没献过,我问心有愧啊。”
说着,小姨子拍着自己胸脯。
你再拍都快拍扁了!
“所以,我是一定要去的。”小姨子总结。
小师妹在旁边听着,二小姐说一句,跟着点一下头,显然,这位又是一位“良心发现”了的好青年。
关荫翻出白眼,我要信了你们的话,我就是智障!
赵姐姐看看景姐姐,心里呵呵,还以为你没感受到压力呢。
哪能没感受到,这压力大了。
深呼吸一下,景姐姐悄然掐了下娃儿爸,看,你惹的好事儿!
后悔啊,当初分析小师妹的心思干什么。
一语成谶,一语成谶啊,悔,你说当初怎么就那么乌鸦嘴呢。
好好的,跟娃儿爸说这些干什么。
关爸穿上带来的端正的衣服,有点类似中山装,很显精神,关妈倒是没换新衣服,但最天晚上回来,连夜把衣服洗了。
关荫看看关苗,就数你最不严肃,你哪怕穿连衣裙也行,穿的那么中『性』,你要弯啊?
“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关小妹一下一下点着脑瓜,嘴里拽文。
关荫挠下头,我记着应该是老人家为女民兵题写的诗,你当过兵?就你那惹事精『性』格,别往我们革命群众队伍里凑好吗?
人啊,不要脸起来,那真就不知道啥叫人格了,就你这德『性』,你还敢说别人是惹事精?
全天下要能找出一个比你更能惹事儿的,看懂大哥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的关小妹觉着,她敢一口气喝一吨豆汁儿——她最讨厌豆汁儿,酸不拉几的。
豆豆『揉』了几下眼睛,也高兴的很,哇,这么多人都要去呀,太好啦,人家也要去看升国旗,也要去看躺着的那位老爷爷,爸爸说,老爷爷太累了,所以躺下休息了,是为好多好多人辛苦的全身痛痛才累倒的,那是好人呀,爸爸可喜欢老爷爷了,人家也要像爸爸一样!
“宝贝儿还记着到时候应该怎么做吗?”关荫拍拍骑在脖子上的小可爱的小屁屁,问。
小可爱点头:“记得呀,记得呀,不能说话,不能不认真,要鞠躬,要给花花,再鞠躬,爸爸有教过哦。”
关荫笑道:“这可不是规矩哦,但是呢,作为老人家的人民,不论年纪大小,我们至少要保持尊重,那,宝贝儿还记得前两天背的词吗?”
“嗯,记得。”小可爱脆生生地背诵,“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背完,小可爱抿下嘴唇,又背了一首:“当年忠贞为国酬,何曾怕断头?如今天下红遍,江山靠谁守?业未就,身躯倦,鬓已秋。你我之辈,忍将夙愿,付与东流?”
这可不是关荫有意教小可爱的,他自己读书的时候,轻声朗诵,小可爱跟着拍巴掌,人家自己就能记住,跟着背几遍就能记得住——看到爸爸读书,人家也要跟着读,不懂就要问,关荫给解释,明白了大概的意思,小可爱就能记得住了。
偌大的帝都,真没几个人能琢磨透关荫,关荫自己觉着,他现在就是一切“从头越”,一切都在“业未就,身不倦,鬓未秋”,当他从老人家的文章里无限汲取养分的时候,他就在琢磨,要是老人家遇到他眼前这点小情况,他会怎么做?
男儿蔚为万夫雄,得横下一条心,有那股子劲头儿在,那就能干成大事儿,关荫有时候想想想真觉着自己要做的事情挺困难的,但他会开解自己,也会从书本上学东西,学来学去,他现在就学了一招,认准目标,你得不回头。
以他现在这么好的条件,如果不能为此做点什么事情的话,关荫觉着很不甘心,将来会后悔。
那就得拼,怎么拼,那可有说头。
所以在他没有应对遇到的问题的策略时,就会翻出老人家的文章来读,信心快要被现实消磨殆尽的时候,他还会去找老人家问个答案,文章也好,诗词也好,关荫觉着,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他自己能从老人家那里问来很好的答案。
关荫觉着,这世界上再没那么好的老师了,你想从老人家手里学到什么,人家都毫不保留地,甚至广而告之地告诉你了,甚至连掀桌子造反那样的办法都告诉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最直观的一点就是,他从“一分为二,再一分为二”的理论里学到了琢磨演技的办法,一个角『色』再复杂,再难,那也不是没有办法演出来的,你得会一分为二。
比如方新武这个角『色』,他再复杂,也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人的共『性』,一种是警察的天职,再把这两种相通的,但又不同的精神世界再一分为二,生而为人,有在压抑中痛苦甚至内心世界里和正常人一样,有暴躁甚至黑暗的一面,也有人『性』软弱的一面。
一直一分为二下去,最后就细化成一个又一个的小表情,小动作,甚至小眼神,再综合起来,就是一个极其复杂,但又没有游离在传说甚至虚构里的,活灵活现出现在大屏幕上的一个缉毒警察的形象了。
再比如抓住主要矛盾的理论,人物的天『性』和警察的天职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一直相对不变的,有的时候,天『性』压倒天职是主要矛盾,而有的时候,天职压倒天『性』又成了主要矛盾,这一系列的由小故事串联起来的大矛盾,就形成了一个复杂的,会变的,有血有肉的方新武。
通过这种分析方法,关荫很快给方新武做了一个人物树,有这个人物形象数记在心里,他就知道方新武这个形象要怎么表达才能引起观众的共鸣了。
这不是技巧,这是学问。
关荫自问,他实在无法腆着脸认为自己是天才,是自己灵通开了,所以,他觉着自己就是一个不称职的小学生。
学生时常去见见老师,向老师鞠个躬,献朵花,那是应该的。
尊师重教,难道这不正是我们的优良传统吗?
如果有人因此认为他这个五『毛』实在奴颜婢膝的很,想要离开,那他也没有办法,放着最好的老师不去学习,学习到本领之后又不心怀感恩,那这人到底该是个什么王八蛋了?
关荫自问自己并未对任何人奴颜婢膝,只要是对的人,说对的话,做对的事情,那就要赞成,就要拥护。
屁股坐那边的问题,也是由脑子决定的,脑子判断出是非,屁股就要坐正方向,接下来就是做对的事情,这要是有错,那天下就没有白,没有光明,没有是了,就只有黑,只有邪恶,只有非了。
车到广场,人很多,有人在混不在意地双手『插』兜在一旁旁若无人地说笑,有人蹲在路边对着城楼指指点点。
关荫带着武装起来,没有人能一眼认得出来的姐姐妹妹们,抱着小可爱,把父母保护在中间,毫不犹豫地向肃然平气凝神站得端端正正的那部分人中间走了过去,要选择和什么人交朋友,站在什么人的一边,这个是屁股问题,更是脑子问题。
对于每天都会用相机记录小可爱的成长中每一天的点点滴滴的关某人来说,出门很少有不带相机的时候。
但他这次就没带,参加升旗,去看望老人家,他都不带相机,更不会拿出手机拍照。
有些情景,烙印在心里,融入到血『液』里骨头里,融合在灵魂里,那就够了,这世上,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些事情,是应该用心去感受,而不是当成影集里的记录,或者朋友圈炫耀卖弄的点缀,用电子设备刻意去记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