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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凑巧,董武国人在深圳,我便请他吃宵夜。

一段时间没有见他了,他的气色很好,一改以前的那种萎靡和颓废,变得特别的有精气神,而且很健谈。

他着重跟我讲在东莞参赛的那些轶事,他讲了很多高手的名字,这些高手有些还有外号,什么“下山虎”、“一抓毛”等等。

他说的这些高手都是他赢过的,当然,真实实力他未必能占上风,象棋容错率低,存在偶然性,还有业余和专业的高手之间差距没有那么大。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象棋在国人中普及率非常高,只要是男人,基本上都能看懂几步棋,尤其在广东这个地方,这里是象棋之乡, 普及率更高。

所以象棋的江湖气息很浓,董武国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一方天地里面了,看到他这么积极阳光,我的心情太棒了。

以前我觉得董武国真的不可救药,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想错了,董武国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他能够沉下心来专注于一件事情之中。

他以前炒股,一炒就沉迷了,只是悲哀的地方在于他从入行到失败,其实都没有踏进交易的门槛中去,这就是造化弄人。

而现在他历经坎坷,找到了一条全新的路子,这一条路和他的性格竟然超乎寻常的契合。

我跟他讲,让他尽快的在广东象棋江湖杀出名气来,有了名气之后,回头再加一点情怀,可以为象棋的普及和推广再做贡献。

其实以董武国拥有的资源,只要他自己肯干,肯钻研,我和周小双可以给他提供别人没有的条件,可以完全助力他通过这个行当谋生,而且还能让他过得体面。

“对了,陈哥,还有一件事儿!上次你给我介绍的那个哥们,叫啥来着,方……方总是不是?

他现在已经不是我对手了,我和他交手了好多次,现在我给他让两先,他都难赢了……”董武国道。

我道:

“你怎么又碰到他了?”

董武国道:“他和以前不一样了,没有那个范儿了!他几乎天天就在棋社里面厮混了,瘾很大,棋又不行,据说以前很有钱,但是现在钱也不多了,实话讲有点颓废……”

我皱了一下眉头,道:

“武国,要不明天你带我,我去看一下他?”

董武国道:

“陈哥,我觉得这个人你还是别多和他接触,你的同情心太强了,遇到了谁都想帮,但是这个人我感觉很难帮,从他下棋我就能看出来,小花招多,一点也不扎实,而且棋特别脆,稍微落一点下风,很快就垮了……”

我拍了拍董武国的肩膀,道:“没事儿,我就看看他!”

董武国带我见到方小华的时候,我都有点认不住这个人了,兴许是没有刮胡子的缘故,方小华看上去比之前老了很多。

方小华在我的印象中是很在意形象的,但是今天他竟然穿着拖鞋,披着睡衣,在棋社里面和人杀得双眼通红。

我叫他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我,当时那个场面特别尴尬。

中午我请他吃饭,把董武国支开了,我问他:

“方总,怎么搞的?”

方小华自嘲的笑了笑,道:

“没什么怎么搞的,不怎么混得下去了呗!没路子了,现在就下下棋!”

我道:“顶点传媒是怎么回事?你一点瓜葛都没有了吗?”

方小华苦笑摇摇头,道:“早就没有瓜葛了,之前我一直就做外围女的生意,可是现在这个生意也做不了了,康伟的会所全面介入,整个产业链他都把握住了……”

我给方小华递了一支烟,看他吞云吐雾的样子,我再想到若干年前,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方小华的情形。

我第一次见方小华,觉得这个人太成功,太厉害了,应该是我毕生追赶的目标。

那个时候方小华很潇洒,家里背景又过硬,还有交友广阔,人脉宽广,举手投足都是成功人士的范儿。

方小华在我心中的形象是我们接触的过程中一点点的崩塌的,但是我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他这么大一个老板,现在沦落到下江湖棋去了?

而且按照董武国的说法,现在董武国要比他混得好很多,人生有低谷是正常的,但是方小华这不是低谷,而且堕入到了地狱之中了。

我没有跟他说太多深入的话题,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我还担心他敏感。

关键有一点,我也拯救不了他,也没有理由去拯救他。

我现在比方小华是光鲜很多,但仔细想一想,其实也处于自顾不暇的接待,我手中有两个钱,但是也过得累,过得有些匆忙和慌张。

吃了饭之后,我给了方小华一个信封,里面有两万块钱。

方小华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我:

“陈总,你这是……”

我一看他这个神情,我内心就觉得特别悲哀,方小华终究是生意人,他看到了钱下意识的就想我的目的。

因为对生意人来说,什么东西都是有价的,我给他钱肯定是要换东西的,而他又发现不了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值这么多钱。

我喝了一口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方总,你别多想!我给你钱,你一定就要拿东西和我等价交换,这是生意!我想这个世界上生意并不是所有,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你混到今天这一步,你自己有原因,其实也是我们这些做朋友的人混得太次了……”

方小华咧了一下嘴,似乎想笑一下,但是没有笑。

从他这个表情中,我领会到了什么叫五味杂陈,有些人跌倒了,可能能爬起来,但是方小华落到了这个境地,他爬起来的希望很渺茫。

他那么一手好牌都打成了这样了,你还指望他现在一手烂牌了能翻身?

这一顿饭吃完,我离开了方小华后脑海中泛起了很多的思绪,我想方小华这个人应该被定义成被淘汰者,这个该死的社会把他淘汰了。

在世人的眼中,他就是LoSER了,这一切和道德,品格,做人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无关,只和金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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