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暮和阿晨虽然同在佟家,又分别为大宝和二宝的师傅,但是在之前,两人几乎是没有交集的。
直到阿晨睡了个一天一夜的觉,阿暮才开始注意到他。
这一注意不得了,他慕清歌堂堂一代名医,身边竟然有一个病入膏肓之人!而他直到如今,才瞧出他的病症!
五脏六腑皆损。
说出来也许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拖着这样的身体,还能保持与常人、甚至高于常人的状态,他简直不知道,阿晨是如何做到的!
他是没有痛觉吗?!
还是,怎样非人的遭遇,使他可以忽视每走一步路、每抬一次手,都牵扯内部损伤脏器,所带来的剧烈痛楚?!
慕清歌知道,阿晨的身份绝不简单。
但比起探究阿晨到底是何人,作为医者的他,更迫切想要的,是能治好阿晨的身体!
此时,阿晨不以为意的道:
“我时日不多了。”
“你还知道你时日不多?!”
阿暮差点发起火来,他尽量压低着声音,对阿晨说:
“我已经把所有药物都准备好了,明天你不要去看比赛,在家配合我治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要去,以你的身体状况,恐怕会直接倒在赛场看台上!”
这些日子,让阿暮放弃了研究易容术,转而去研究的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医治阿晨的方法。
听他这样“威胁”,阿晨只道:
“不会的,我的身体我清楚,最少还能撑七日。而且,这样程度的伤,本就回天乏术不是么?治疗,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阿暮又气又恼。
他承认,阿晨说得没错。
他这样的身体,治疗只是能延长一些时日,已经损伤的五脏六腑,是不可能修复的。
就如医者治病救人,哪怕是神医,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阿晨如今,就好比一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就算是他拿出慕家所有医药绝学,也挽回不了他了。
阿暮道:“以前他们总说你有傻病,但我看一眼就知道,你不傻。
但现在我觉得他们说得没错,你是有傻病,傻得无药可救了!
多活一些时日就不是活了么,若你还有未了的心愿、未完成的事,这些时日,你便可以去做这些。
只是书院的一场球赛罢了,只因孩子们说希望你去,你就非去不可么?”
阿晨望了一眼屋外。
未了的心愿?
未完成的事?
有是有的。
但当他从布满血迹的污泥中爬出来,走过丢盔弃甲的战场,走过他誓死要守卫的故土,走过贫穷的楚国大地,走到新北周……
见到以往勒紧裤腰带都要上交粮税的百姓们,因为县衙下发牲畜而欢呼雀跃;
见到曾经为了一粒米而争得头破血流的百姓们,吃上了北方来的成堆成堆的米麦;
见到楚地最不值钱的茶叶、香料,逐渐运往北方,愈发卖出了好价钱;
见到脱离了昏庸皇帝和严苛赋税的人们,逐渐过上了富足祥和的生活……
他想,他未完成的事、未了的心愿,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只有身为齐博武的他本人知道,他的副将,不是为了个人利益,而被北国人策反,是因为他清楚的意识到了,楚国灭亡,是必然,而他,太后知后觉了。
踏在他身上的铁蹄带着数不清的恨意,但这恨意不是对他,而是对人们早已无法忍受的楚国王室。
齐博武从遥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看向慕清歌,淡淡道:
“别这么说,若不是想要为我治疗,你一定会去看明天的蹴鞠比赛的吧?毕竟这可是你的徒弟,第一次的正式比赛。”
被说中的慕清歌再次无言以对。
片刻,他站起来道:
“去!必须去!等着看吧,我徒弟肯定比你徒弟强!”
齐博武道:“虚张声势,强者不需要辩解。”
“好你个……”
慕清歌被噎了一噎,气得直接找二宝去了。
“师傅跟你说,明天你一定不能输给大宝!我跟大宝的师傅已经较上劲儿了!
来,我这里有一盒神力药丸,吃下去之后,一天之内,都能保证绝佳的运动状态,明天你带到书院去,给你的队员们每人都分一颗!”
二宝一看还有这种好东西,立马就接下了,说:
“好,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慕清歌点点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佟家一家十口人,把一辆马车挤得满满当当的,出发往书院而去。
今日是比赛,所以只要是受到邀请的家长,可以携带任何家眷前往。
毕竟亲友团嘛,自然是越多越热闹。
于是一大早,书院门口就挤满了人,五百米开外就开始交通拥堵了。
佟春草掀了车帘往外看,不禁道:
“哇塞,这么多人,一会儿看台坐得下么?我们进去晚了,是不是就没位置了呀?”
大宝说:“不会的娘亲,我们书院的球场很大的,看台少说可以坐一千人。”
“这么大!”佟春草惊讶道,毕竟前面几次去,她都没走完整个梨园书院,对内部的构造,也确实并不清楚。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旁传来:
“让一让!让一让!司空夫人到!!”
阿暮和阿晨虽然同在佟家,又分别为大宝和二宝的师傅,但是在之前,两人几乎是没有交集的。
直到阿晨睡了个一天一夜的觉,阿暮才开始注意到他。
这一注意不得了,他慕清歌堂堂一代名医,身边竟然有一个病入膏肓之人!而他直到如今,才瞧出他的病症!
五脏六腑皆损。
说出来也许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拖着这样的身体,还能保持与常人、甚至高于常人的状态,他简直不知道,阿晨是如何做到的!
他是没有痛觉吗?!
还是,怎样非人的遭遇,使他可以忽视每走一步路、每抬一次手,都牵扯内部损伤脏器,所带来的剧烈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