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春草在屋里继续安排着:
“……给大宝、二宝、三宝,再各买一套衣服去!他们穿上新衣服漂亮多啦,他们自己也知道呢,你们看,笑得多开心呀!
还有大狗,安排他后天去,他要是愿意跟村里的半大小孩一起走路进城,也能认识两个朋友,要是不愿意,我就带他搭车去,城里东西多,也好让他见见世面。”
佟春草一边说,一边抠起了手指头。
她要算清楚剩下的六千一百六十文钱该怎么花。
佟大狗在这时回来了。
但他知道避嫌,因此从来不会主动进佟春草的房间。
只是在屋外听说了可以进城,他忍不住隔着门问:
“真的嘛,姐?我……我……我想跟赵二柱一起去,行不行?你给我两文钱就可以了。”
赵二柱是佟大狗新交的朋友。
年纪与他一般大。
以前在村子里,没人愿意跟他玩。
但自从他姐姐养出了十九头猪崽,又请了全村人吃饭,村里孩子对他的态度似乎都变得热情了。
加之他天天受厉害姐姐的影响,渐渐的,他腰板挺得直了,语速变得快了,也不像以前那般的害怕与人打交道了。
听到佟大狗还有点名的玩伴,佟春草很是欣慰,随即满口答应下来:
“当然可以了!两文钱哪够呀,姐姐给你两百文!家里的猪你没少出力的,上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回来问我们。”
“好~”佟大狗欢喜的应了一声,蹦跳着回自己屋里去了。
佟春草屋里的三个女人则是相视一笑,葛秀芬说:
“之前我还担心大狗太木讷,也不跟人玩儿,现在看来,他跟春草是一个样儿的,到了某个时候呀,自己就开窍了!”
郝淑兰说:“是呀!咱家现在,是越过越好咯。”
当晚躺在床上,佟春草满脑子都是想着,下一步去哪里搞钱,因此把白天沈睿的话,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第二天一大早,她拿了二十贯钱,也就是两千文钱给郝淑兰和葛秀芬。
并再三嘱咐她们:
“一定就坐牛车去!回来也坐牛车!别省这两个钱!十多里差不多二十里地呢,打个来回天都黑了!哪里还有时间逛街?更别说走一趟回来腰酸背痛的,万一累伤了哪里,岂不是得不偿失?奶奶、娘,记住我说的话了啊!”
本想偷偷走路进城的婆媳二人,此时被佟春草“数落”得一脸尴尬,终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连声说:
“好好好……”
“如果有顺路的牛车,我们就早些回来。”
郝淑兰和葛秀芬出门去了。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一个修葺大队就造访了佟家。
佟春草正在厨房熬猪潲,顺便研读《养猪大王谈养猪》。
孩子们则由佟大狗代为照看着。
听到屋外有人声,她便起身出来看。
这一看把她吓到了。
三五十个工匠正在量她家的房子和地!
他们自带梯子、尺子、水平木……看起来相当专业。
就连屋顶上的茅草、和门前的小石子都不放过。
“你……你们……”
佟春草说着想到什么,连忙跑到屋后去看了一眼。
还好。
她家的茅房还没有遭殃。
等她再回到屋前的时候,一派阔气的沈睿已经出现了,他正站在靠近方翠花家的那一边,与两口子说着话:
“随便开个价,你们这块地我买了。”
“喂!”
佟春草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这么叫他。
担心他真的与人买地,她只好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了回来。
“你来真的啊?”佟春草问。
沈睿低头看她,笑着反问:“你指什么?给你修房子?还是追求你?”
“当然是……”
“当然还是更关心,我是不是真心待你吧?你放心好了,本少爷从不说废话,说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无关你有没有孩子。虽然有人比我捷足先登这一点,还挺让我不爽的……哎,你死去的丈夫,应该没有我这么一表人才吧?对了,我的名字叫沈睿,你可以叫我……沈郎。”
被沈睿抢过去话茬,佟春草的嘴角抽了抽。
她感觉,沈睿这种单刀直入的类型,简直是她这个母单的克星。
她不敢再说话了。
她生怕沈睿又找到机会发挥,再继续给她来些“沈言沈语”。
佟春草把头转到了别处,打算想些对策。
沈睿却将一张帅脸凑近她,又问:
“怎么?这么快就感动的话,我可是会受宠若惊的哦。或者,你可以先在我的肩膀上靠一靠,再考虑要不要接受我。”
沈睿的身材很好。
肩宽、腿长、腰细。
他本人对此也是自信爆棚。
所以他觉得,身为年轻寡妇的佟春草,一定很缺他这样的一个肩膀。
或是怀抱。
佟春草下意识的斜了沈睿一眼。
但因为她没有考虑到两人的身高差,这一眼却是瞥到了沈睿的胸膛。
不得不说,沈睿真的有把一身贵气的公子服穿得格外好看,他明显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因此他的胸膛……看起来也格外的好靠。
盯着看了片刻,佟春草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咳嗽了一声:
“咳!靠……靠你妹……让你的人赶紧走,我的房子我自己会修。”
她说完,快步走到厨房去了。
真是一秒钟都不想跟沈睿多待!
沈睿没想到,自己的这副好皮囊居然“勾引”不到佟春草,他打量了一下自身,又拍拍自己的胸口,喃喃道:
“结实得很嘛。”
说罢,他才抬脚去往厨房。
但是没走两步,他就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
佟大狗的声音在这时传来:
“二宝!”
原来是二宝爬到了沈睿的脚边。
厨房里的佟春草听到声音,便是立即跑出来看。
她手里还举着一把锅勺。
远远的就对沈睿喊话道:
“你别动!别踩到了我的孩子!”
佟春草丢了锅勺跑上前,一把抱起了二宝,检查有无伤势,又瞪了沈睿一眼,这才匆匆忙忙的进屋去了。
沈睿从发现脚边有个小孩儿开始,就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活生生的娃娃他从没碰过,这种生物对于他来说,跟山上的猛兽没什么区别。
想到自己昨日的豪言壮语,沈睿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他已经决定,不介意佟春草寡妇的身份,又怎么能在如今打退堂鼓呢?
“不就是三个孩子嘛?还多有三个人喊我做爹,有什么好计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