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李弋浑身僵直,心底涌上来的一股寒气像是扼住了他的咽喉和脊椎。
只听那女鬼说道:“你出来啊?”
李弋完全不敢动,没准这棺材上加持着九叔的手段,能防住这个女……
咔!
心中的祈祷还没有念完,面前的棺材板就被推开了,这女鬼五官俊秀,容貌美丽,却是毫无血色,皮肤的颜色几乎与月光融为一体。
“出来啊,你不出来,是想让我进去吗?”
好听的嗓音和催命的音符,这女鬼竟然同时掌握着这两种致命技能。
恐怖如斯。
李弋“咻”地一声弹坐起来,吞了口唾沫后,才缓缓看向对面的女鬼。
她就在棺材另一端坐着,脸上犹带迷茫,却是不见之前的狰狞。
咋回事?
刚才还想把他给撕了,现在又摆出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李弋挠挠头,眼前的情况已经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一人一鬼肩膀平行,背靠棺材,仰望星空,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会儿。
“喂,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鬼开口说话,像是在哼着小曲。
李弋侧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眼熟,曾在电影里见过,却是不记得演员姓名,摇了摇头:“不知道。”
女鬼认真思考了一阵,迟疑道:“我好像叫秦小莲,除了这个名字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
这一刻,李弋的瞳孔蓦然睁大,这个名字,再加上这张脸……
他瞬间想起了《九品芝麻官》里那个遭遇凄惨的戚秦氏。
不会吧?
这不是九叔的世界吗!
仔细一看,这个女人身上的红衣,好像是有点像戚秦氏那日出嫁所穿的嫁衣。
谢邀,人麻了。
李弋忽然发现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但就在他感觉世界观颠覆的时候,面前的秦小莲忽然双眼翻白,浑身颤栗。
咔!
头颅蓦然垂低,秦小莲圆润平整的下巴尖紧贴在自己的锁骨上,脚底的红鞋黑气弥漫,宛如病毒般从脚下蔓延。
不过片刻,她的血管和半身,都布满了丝丝缕缕的黑色细线。
“你、你又怎么了?”
这诡异的一幕令李弋浑身汗毛乍起,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一阵清脆的声响给淹没了。
咔、咔咔……
秦小莲的头颅随着下巴缓缓转动,从正对下方变成正对李弋,以人类根本无法做到的姿势整整扭转了90度。
嘶!
李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本想转身逃跑,但这时他对上了秦小莲的眼睛。
痛苦、委屈、挣扎,还带着一点恨意。
‘救、救、我’
嘴唇无声地张合,秦小莲的声音发不出来,但李弋能够感觉到她的不甘心。
就在李弋犹豫的时间,黑线迅速蔓延,径直爬上了秦小莲的肩膀。
诡异的是,她的衣服和头发莫名浸湿,原本鲜红艳丽的红色嫁衣在吸够了水分后,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一副玲珑曲线。
呼,呼呼……
随着黑线爬上秦小莲的脖颈,周围阴风四起,她的嘴唇不再张合,一双瞳孔在此刻迅速翻白,染上血色,似乎将要化身为恐怖的厉鬼。
即使李弋再迟钝,他也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秦小莲的黑化似乎和那些黑线有关!
他想跑。
但她在求救!
李弋捏紧了拳头,似乎这样能借来些许莫须有的勇气。
虽然在颤抖,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我可以的,上次就把那些黑气给拔除了。’
先是在心底给自己打气,然后狠狠咬牙,扑向前方。
李弋这样做,也是为了斩断自己的退路。
“呜!”
黑线已经蔓延到了秦小莲的脸上,鼻子以下的半张脸缠绕黑气,变得狰狞恐怖,牙齿尖锐,几欲择人而噬!
她像是野兽般挥舞着利爪,速度极快,残影击穿了空气,带起一阵急促尖锐的风声。
噗!
李弋的左肩被攻击得向后扬起,利爪撕裂血肉的剧痛让他的黑眼珠上翻,眼白浮现出几缕血丝。
他已经开始后悔了,但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
强忍着痛苦,李弋手掌前探,右手狠狠按在了秦小莲的肩膀。
这一刻,阳体通脉法轰然运转。
丹田处的阳气在经过先前的一波消耗后已经所剩无几,但李弋还是挣扎着抽出最后的一丝,调动到了右手掌心。
“啊!”
秦小莲仰天嘶嚎,她是鬼魅之身,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阳气,就像是正常人接触腐蚀气体般痛苦。
“啊!”
李弋也陪她一起叫了起来。
日了。
你叫就叫,干嘛手上用力?
感觉快碰到骨头了都!
夜空之下,被十几口棺材围绕着的一人一鬼,惨叫声此起彼伏,就像是在比大小。
大约十数分钟后,一人一鬼像是都失去了力气,偎依着靠在棺材壁上,气喘吁吁。
“如果可以,我想抽根事后烟。”
李弋长叹口气,五指按住伤口部位;据说这样能够起到一点阻止出血的效果。
不知道有用没用,总之试试看。
“抽大烟?这个习惯可不好。”
随着体表的黑线被清除,秦小莲此刻也终于恢复了正常,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看到李弋的伤口仍在淌血,她犹豫片刻,朝着伤口处伸出了手。
“你想干嘛?”
李弋下意识地一躲,那些看电影时积攒的好感和怜惜在被破了身后,早就消失殆尽了。
秦小莲像是被吓到了,顿时收回手,表情看起来有些委屈:“我只是想帮你。”
“怎么帮?”
李弋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放开了手,身体缓缓坐直,靠近秦小莲。
这个动作就相当于暗示,告诉她:现在爷允许你为所欲为。
秦小莲想了想,右手轻甩。
红色衣袖横掠,在拂过李弋的伤口时,带起一阵冰冷湿寒,一时间冻得李弋瑟瑟发抖。
“你、你到底要干嘛!”
他忍不住了,咬牙低吼。
有这么对待一个病人的吗?
秦小莲顿时缩回了手,委屈道:“你、你自己看嘛!”
这么一说,好像伤口真的不怎么疼了。
李弋低头一看,血已经止住,那些凝固在皮肤上的血块,也被之前掠过的水汽清洗干净。
“对了,刚才谢谢你哦。”
秦小莲抱着膝盖,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