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喧闹的人群,便可见一条蜿蜒的清泉之侧早已坐满了文人,觥筹交错,吟诗作对,舞文弄墨好不自在。
堤上杨柳随风浮动,侍女们身着彩衣翩翩立于各公子间,将其写好的诗赋送至清泉源头处的那个亭子中。
亭上有薄幔遮掩,其中偶尔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参与曲酒流觞的士子总是不自觉地看向亭中,似是想得到佳人青睐。
但每次从中走出的侍女都是轻轻摇头,这些人写过的诗终究上不得台面。
在不远处还有一些老者看着这群年轻人在玩乐,他们自己早就过了这个年纪,对这些也是兴致缺缺,他们更多的是厅内女子的长辈,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良才,好提前下注。
他们也是最先看到赵卓来了的,没有年轻人那种意气之争,他们反而在思索这两人结合的话倒是会对时局产生什么影响。
不过今年的文人都有些拉胯,倒是希望今年秦诗诗还能写下几首佳作。
“旧栽才子旧时兰,”
“却笑轻薄暖欲然。”
“浑忘幽期争奈向,”
“园香春令满石坛。”
溪边传来的一首七言绝句,倒是让他们神情一震,终于有一首勉强通过的诗了,谈不上好,但在一众庸品之中倒显得那么出众。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有请。”从亭内出来一个还梳着丸子头的侍女,跑到刚才起身吟诗之人身旁,笑着邀请道。
一旁的人皆对他投向羡慕的目光,纷纷恭喜道:
“陈兄不愧为科考头名,如今有钱家千金相邀,美人与功名皆是唾手可得,真是让吾等艳羡。”
“是极是极,苟富贵,勿相忘。”
“……”
一连串的恭维声并未让这个陈姓文人骄傲,他没立刻动身,而是看向就在不远处的秦诗诗和赵卓四人。
身为扬州人,几乎没人不知晓秦诗诗的,可以说在文人口中流传的“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秦诗诗”便足以证明了她的出名。
而她身旁的赵卓当然更出名,不过是恶名而已。
这样的虫豸怎么能配得上他心目中那完美的女神。
“秦姑娘可愿为小生的诗作点评一番?”他拒绝了钱家大小姐的邀约,径直走向秦诗诗。
赵卓还在四处搜寻着楚然的踪迹,这家伙说先上来看看有没有危险,谁知道一跑就没影了,连找都找不到,也不知跑到哪里玩去了。
回过神来,却发现有一个文士装扮的人朝着秦诗诗走来,不需要小翠的阻拦,赵卓立刻就将秦诗诗和辛夷她们护在了身后。
“你是何人?”赵卓的眼中闪过危险的信号。
老子身为皇子都还没当街调戏良家女呢?你这人怎么敢?
“小生陈均,是扬州学府的学生,科考头榜,今年秋便参加秋闱之人……”陈均驻足,缓缓奉上了礼节,他既然敢上来,就做好了应付大皇子报复的准备。
“没人想听你说那么多。”赵卓执拗地挡住陈均的视线。
当初国子监的许君衡他都不放在眼里,就面前这个连乡试都没考过的人,不管是想接近秦诗诗,还是想踩着他出名,都不可原谅。
看来自己几天没动手,这些人还真把自己当成泥捏的了!
陈均咬紧牙关,身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包括那兰亭之中的女子也都在看着这场闹剧,他决不能在废太子面前认输。
“我只是想让秦姑娘点评在下的诗文,秦姑娘早年便多行此事,在下并未逾矩。”陈均硬着头皮说道,他感受到了赵卓的杀意。
“公子,点评而已,不妨事。”秦诗诗不愿让赵卓的名声再坏下去,便轻拍了赵卓的手背让他安心。
“一首破诗而已,有何点评的必要,有何嚣张的资本?”
秦诗诗微微一愣,但当想到赵卓所写的那些诗文,心中释然。
才华横溢的赵卓,确实有看不起这些书生的资本。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诗会都过去那么久,那些事还未传出来?
应当也是陛下对赵卓的一种保护,但这对赵卓有点不公平了。
听到赵卓的话,陈均的脸色气得通红,他可以忍受秦诗诗这样批评他,但赵卓这个无恶不作的废太子在他眼里没这个资格。
“殿下既然如此开口,那想必有腹中有更好的诗文,不如念与大家听。”
“你让我作,我便作?你以为你是谁?”赵卓喝斥了一声,但随后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不过我不与你一般见识,我可以做,若是诗句强于你,又当如何?”
“殿下随意吩咐就是。”陈均绝不相信这声名狼藉的废太子有什么能力。
他对着秦诗诗深深一拜:“还请秦姑娘秉公持正。”
秦诗诗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位公子,何必自取其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