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嬴严肃的表情,令庞俊一阵错愕。
半晌,他才试探问道:“怎么了,这些可是货真价实的前朝珍品,出自大魏宫廷,难不成殿下不喜欢?”
“本宫没问你这个,本宫只想知道,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弄到的?”
楚嬴言简意赅,声音不带半分情绪。
然而,他越是这样,庞俊心里越是发慌,忍不住解释道:“殿下该不会以为,这些东西是小人非法所得吧?”
“请殿下放心,小人收藏的这些东西,全都有正经的渠道来源,绝不会连累到殿下。”
“你听不懂本宫的话吗?”
楚嬴敲了敲案几,又一次重复道:“本宫是问你,这些东西从哪弄来的?”
庞俊这下彻底慌了:“难不成,这些东西真有问题?”
“你放心,只要你老实交代来历,即便真有问题,有本宫作证,将来也没人会怪罪你。”
庞俊听他越说玄乎,不敢隐瞒,直接道出实情。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北乡侯分几次送给小人的。”
“北乡侯?”
楚嬴一愣,脑海中隐约出现一个持剑欲砍鳄鱼,却被鳄鱼追着到处跑的人影。
这不就是当初在三河镇,带队想要除掉鼍龙的那位锦衣侯爷吗?
楚嬴眸光一动:“你是指,封地在尧山府埻化县境内的那位北乡侯,崔舜隆?”
“没错,就是这位北乡侯。”庞俊连忙点头。
“他为什么要送你这些东西?”楚嬴又问。
“殿下……问这些干嘛?”
“你说不说?”
在楚嬴的逼迫下,庞俊不得不继续老实交代:
“很早之前,北乡侯找小人购买过几处铁矿洞,作为感谢,他陆续送了小人这些东西。”
他顿了顿,皱眉道:“殿下,你能不能老实告诉小人,这些东西,到底哪里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这些确实是前朝大魏皇家的古董。”
楚嬴略微古怪地看着他,叹口气,最后还是忍不住点播了一句:
“难道,北乡侯送你东西时,就没告诉过你这些东西的来历?”
“什么……来历?”
庞俊再次皱紧眉头,脸上大写的‘懵逼’二字。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了,这箱东西,本宫收下了,此事到此为止。”
楚嬴没有多解释,该提醒的他都提醒了。
剩下的问题,在真相还没彻底弄明白之前,他自然不会随便告诉庞俊。
楚嬴让庞俊重新将两名壮汉唤进来,命他们将箱子抬到自己的货船上。
趁着双方关系升温,他又提出让庞俊帮一个忙。
他想将白河位于海沽县境内,那处巨大回水湾周边的土地买下来。
没错,就是之前曹玉堂他们停泊过夜的那个地方。
能停下三牙楼船,正说明那处回水湾是一处天然的优良港口。
这样一处地方,无论是作为漕运中转站,还是作为一支船运护航队伍的总部,都是不错的选择。
伴随着工业区的发展,楚嬴如今的生意越做越大。
不可避免的,顺城对河运的依赖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这样的一条商运命脉,若是无人保护。
一旦像前段日子一样,忽然冒出一伙潮天荡水匪。
势必,会让过往商队蒙受巨大的损失。
因此,楚嬴打算未雨绸缪。
具体就是,将那个巨大的回水湾,打造成一处专属港口,用于扩大船运贸易。
同时,建立一支水军,打击水盗,以保障白河上下游航运的顺畅安全。
什么?
朝廷不允许私增军队?
没关系……楚嬴其实早就想好了对策。
朝廷只规定不让扩军,可没说过不许成立镖局这种行当。
他打算派人成立几家河运镖局,再以此为幌子,训练一支水军,为将来出海贸易做准备。
毕竟,白石滩工业区的产能一旦全开,未来仅靠陆运和河运是远远不够的。
迟早也会走上海运这条路。
而大楚因为历年来保守的海疆政策,导致从南到北,倭寇和海盗横行无忌。
面对这种局势,没有一支强大的水军做支撑,想要开辟海运,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所以,哪怕朝廷不允许,楚嬴也会偷偷建立一支水军。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他才不敢指望朝廷沿海卫所那些官兵……曹玉堂的这次惨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大楚的水军太拉跨了。
一旦涉及到自身的核心利益,楚嬴从不含糊。
“若是此事办成,以后,你来顺城找我们合作做生意,本宫答应你,可以许你一定的优惠。”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在这一点上,楚嬴从不吝啬。
“当真?!”
庞俊身为一名掮客,早就对顺城某些暴利产品垂涎三尺。
可惜,这些产品无一例外都需要内部关系,才能拿到货源,导致他迟迟无从下手。
如今有了楚嬴的保证,这就是一块发财致富的敲门砖,让他怎能不心动?
“殿下放心,你交代的事,小人豁出性命也要办成,殿下只管等我的好消息即可。”
庞俊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拍着胸口连连向楚嬴做出保证。
“很好,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告别了庞俊之后,楚嬴的船再次起航。
这次,楚嬴没有再在甲板上透风,而是和崔肇、晁逊一起守在船舱里。
“老崔,老晁,上次下湾村事件,你们都亲自参与过,看下这些古董,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房间里,那一箱东西再次被打开,摆在正中,楚嬴示意两人说说各自的看法。
“没什么好说的。”
崔肇早就看过了,当场给出结论:
“这些东西,外观、纹路、材料、年代感……分明和下湾村那些明器一样,应该出自同一伙盗墓贼之手。”
晁逊轻轻点头:“卑职也这么觉得。”
“果然,看来本宫确实没有看走眼。”
楚嬴注视着这箱财宝许久,随后抬头和两人对视一眼,幽幽道:“这个北乡侯,只怕有问题啊。”
“什么问题?”
“很大很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