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尔早该明白,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尊敬,在尤利突然将对话中的“你”改成了“您”时,他就该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尔回忆了一下尤利所说的话,莉莉的梦境中,是逆向妖鬼炼成这个炼金阵,莉莉的梦境外,是尤利的梦境炼成的炼金阵,在梦境炼成的基础上,尤利又加入了魔法阵驱逐,这是保证李尔他们安全的魔法阵,尤利的“交易”的一环。
既然尤利只提了魔法阵失败了,那就说明至少梦境炼成是成功的,尤利完成了自己复仇计划的第一步,可用来防护梦魇能力的魔法阵却失败了。
也就是说,即使离开了梦界,他也要面对梦魇,然后有很大可能被重新拉入梦界,最后成为梦魇的晚餐或是早餐。
“其实,虽然魔法阵最后失败了,但残留的效果还是有的,只要完成了几次体验活动,对梦魇能力的抵抗力就会增加,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再次被拉入梦境。”尤利解释道。
可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李尔的脸却更黑了。李尔从系统背包中拿出厄运之书(15)举在尤利眼前,冷冷一笑,说道:“说吧,你想怎么死?”
“等等,听我解释,听我解释!您和莉莉小姐可是我复仇的希望,我怎么能让你们死在区区梦魇的手中,我还有办法,还有办法!”
李尔举起的拳头又放了下来。尤利说的有道理,他既然要自己帮他报仇,至少也要保证自己不会死在梦魇手中。
李尔刚才已经在队伍频道和莉莉确认过了,尤利所说的梦魇的能力确实是真的,也就是说,李尔现在这么出去的话,几乎就死定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们现在只能期待着尤利有办法可以让他能暂时免疫梦魇的能力,至少也要坚持到李尔杀死那只梦魇。
尤利看到李尔的拳头又放了下来,暗道一声“好险”。他在阳光都市中观察过李尔一段时间,自然知道这看似平平无奇的拳头究竟有多大威力,以他现在的状态绝对接不住一拳。
“任何的炼金术都是有风险的,梦境炼成自然也不意外。不过我之前的实验最多也才炼成了10个梦境,那时的炼成是完全可控的,于是我大大低估了这次炼成的风险。
就像我说的,梦境能量的特点是量变容易引起质变和异变。我借助厄运之书的力量,一次炼成200多个梦境,这些梦境带来的质变让梦境化为了现实。
我利用梦境能量的质变将厄运之书从梦界带入现实,意图和莉莉小姐完成绑定,但我当时没注意到莉莉小姐已经签订了契约,因此厄运之书绑定到了李尔先生的身上。”
李尔冷哼了一声,提到厄运之书,想到自己在阳光都市中被厄运缠身的经历,他就来气,不过他并没有打断尤利的话。
“我起初只想到了这种由虚化实的好处,却忽略了它所带来的麻烦。让梦境变为现实,依靠梦境力量的质变是远远不够的。
梦境炼成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看做是一个独立于梦界的新世界,既然是新世界,就要有新的规则。
在融合的梦境个数很少时,形成的新世界也不需要太过完善的规则,我也不需要费多大心思就能完成,可当融合的梦境数量超过200时,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200多个梦境产生的质变已经让新的世界非常接近于现实世界,相应的所需要制订的规则也要像现实世界那样完善,相当于——创世。”
“呵呵”尤利自嘲一笑,“那是最狂妄自大的正神们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哪怕万界最顶尖的炼金师聚齐,使用伯克利机械族最顶尖的计算设备计算100亿年都无法完善一个世界的规则,更何况是我呢?
可笑的是,我直到梦境炼成正式完成时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是的,梦境炼成最终还是成功了,哪怕接近现实的真实度,最终也不是现实,在发现无法独自完成计算时,我干脆放开了对梦境能量的限制,让梦境能量自行补齐了缺失的规则。
梦境能量非常奇特,在现实世界,梦境能量一无是处,可在梦界和原始梦界,这种力量却无所不能。
我借助梦境能量补全了规则,阳光都市也脱离了我的掌控。我所设计的规则中没有一点危险,你们只需要按部就班进入房子转一圈就算是完成了体验。
等所有人完成体验,A区就会出现,你们将在其中完成魔法阵的最后一个步骤,从而获得可以暂时免疫梦魇能力的效果,然后脱离梦界,杀死梦魇完成任务。
可惜,梦境能量的改造将我的本意完全颠覆了。它借用了梦境主体莉莉小姐关于低等妖鬼的记忆,又从其他人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些千奇百怪的能力,将他们胡乱拼凑在一起,硬说是低等妖鬼。
这些妖鬼被分入每一栋建筑中,对进入者进行各种稀奇古怪的‘考验’,而能力更强的一些妖鬼则被分到C区,白天它们只被允许在C区游荡,到了夜晚就可以在整个阳光都市行动,大大增加了阳光都市的危险性。
就连本来只是被我当做将厄运之书碎片交给莉莉小姐的快递员们也变得危险起来,肆意攻击梦境中的人们。”
说到这,尤利偷偷看了一眼被调查员们光顾最频繁的李尔,发现他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看,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接着说道:
“当然,这些都没什么大碍,我虽然无力完成所有规则的设计,但却规定了大致的框架,所以即使阳光都市中的危险完全违背了我的本意,但你们只要按照规则一步步来,驱逐魔法阵依旧会生效的。
坏就坏在,我不仅低估了梦境能量带来的异变,还忽略了人的思想带来的异变。
由于梦境炼成产生的化虚为实效果,阳光都市与其说是梦境,更加接近一个真实的世界,因此里面的人虽然不知道自己身处梦中,但思维却是清醒的。
有了清醒的思维就会思考,而我完全无法预料到他们思考的结果。每个人的思想都会有区别,200多个人中,出现两个奇葩也是完全正常的。
我费尽心思,耗尽心血布置的梦境炼成,驱逐魔法阵,就被两个有被迫害妄想症的思想者以我完全没有料到的方式给毁了。”
说到这,尤利伸手示意了一下周围,同时说道:“我集合了200多个梦境才炼成的偌大的阳光都市,顷刻间就变成了一片荒地,就连废墟都不剩。”
“你是说,这块荒地就是之前的阳光都市?”李尔有些不可置信,但很快他想到了什么,指着周围尸体旁的笔记本问道:
“难道是因为这些厄运之书的碎片?”
尤利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