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一通胡说八道,最后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说了些什么了。
反倒是陆夫子若有所思,一副悟道的模样,让方寸暗忖,自己这一通胡扯,不会把这位大学问者给扯疯吧!
如果是普通人,听到他这一通胡扯,肯定只会觉得胡说八道。
但是身为一个有大学问之人,面对这种哲学问题,思想上肯定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至于这种火花会造成什么后果,方寸也难料。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总比叫他继续说术数来得好。
回到陈采儿家,方寸觉得自己应该闭个关,免得又被那老夫子抓去研究哲学,那东西有什么好研究的?
再怎么研究,他也知道自己成不了一个思想家!
“方寸,你真厉害!”
秋雨中,陈采儿撑着纸伞,对趴在她脑袋上的方寸佩服不已。
她觉得能和陆夫子坐而论道的,都是超级超级厉害的。虽然方寸是一只虫好吧!是一条龙,但也依然超级厉害!
方寸甩了甩龙尾,呵呵轻笑,“没甚么没甚么,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厉害而已啦!主要是陆老头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
贬低自己,就是贬低对手,方寸是不会承认那糟老头厉害的。
陈采儿只是抿着嘴笑,方寸的这个招术,她早就知道了。
“采儿,看来我需要继续闭关了!”
免得又被那糟老头抓去研究哲学。
“可是方寸,你不是说你现在所剩的那些灵药都是高阶修士才能用到的灵药吗?就这样吃掉,岂非浪费?”陈采儿不解。
“我这不是还有一颗你送给我的龙珠石嘛!就是那块丑石头。”
“可你不是说过要留着盘它吗?而且,一颗龙珠石,也应该无法让你进入休眠状态吧!”
如今的方寸,即便是进入休眠状态,也已经不再蜕皮了。
仿佛他的生命基因,已经与当初的小青虫再无关系。
“没事,大不了浪费一两株高阶灵药便是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千年灵药,都只有六十年药龄,没你想象中那么珍贵。”
“那,那好吧!”
陈采儿有些惆怅,她依然还是没有什么朋友,和方寸算得上是唯一能够说些心理话的朋友了。
虽然被夫子收为弟子,但似乎她依然无法受到人们的欢迎。小镇上与她同龄的那些女孩儿们,也似乎不太愿意和她亲近。
方寸觉得很奇怪,这丫头也不是那种惹人厌的女孩啊!长得那么可爱,一双大眼漂亮而灵动,看起来也挺萌的啊!
方寸搞不懂人们的想法,他对人心的把握,还没到那种炉火纯青的地步,想象不到这其中的症结在哪里。
算了,不想了,不过是我的人宠而已,我替她担心那么多干嘛!
我,方寸,龙,莫得感情!
强行将这些念头甩出自己的脑海,回到陈家,方寸直接霸占了陈采儿的闺床,然后拿出那颗丑石看了起来。
感觉依然还是那么亲切,盘着它就莫明地觉得舒坦。
但最后,他还是一口将这块丑石给吞了下去。
他想起陈采儿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她说这块丑石里藏着一条很漂亮的小龙。陈采儿甚至和他说起那天晚上看到的小龙。
这让他觉得,或许这块丑石,并不普通。
本来他还想研究一下,看能否研究出什么来。可盘了这么久,也没盘出什么眉目来,现在剩下的唯一方式,就是吃掉看看了。
当那颗丑石滑入他的腹中,被他的胃液融化之后,他就知道这果然不是一块普通的丑石。
一道龙影从丑石中冲出,直接钻进他的识海。
在他的识海之中,一条不知其几千里巨的苍龙横亘虚空。牛首鹿角蛇身鱼尾鹰爪,龙须飘荡飞舞,双眸如阳赤金。
方寸在其面前,便如同蝼蚁于巨象面前一般渺小。
他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苍龙。
他知道吃掉丑石可能会有收获,但没想到收获是这样一条神龙。
不,他还没有将这条神龙收服,这条神龙能轻易吞了他。
我该怎么办?
面对这样一条头角峥嵘,残暴凶猛的巨兽,方寸好方!
“大帝你好!”方寸朝着这条神龙奋力挥舞起自己的小爪子,“我是您的传承者啊!大帝放心,只要我得了您的传承,定帮你复仇!”
神龙没有理会他,静静看着,面无表情。
方寸轻咳了下,又道:“大帝您别看我小,我以前更小,但如今也成长到如今这一步了。这说明,我的潜力是无限的!”
“大帝大帝”
方寸继续挥舞着爪子,但是这条神龙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静静看着他,仿佛就像个死物。
“不会是一条傻龙吧!那,神龙传承岂不是没戏?”
“妹的!害我白高兴一场,原来只是一条吓唬人的纸龙!这样的傻龙,怎么可能有神龙传承?”
“要不,把它整条吃下去看看?”
神龙浮空俯首,体态蜿蜒,瞪着小湖泊似的金色双眸,毫无感情地望着他,两根长长的龙须斜向上飞舞着。
方寸纵身而起,御空而行,来到神龙面前,抬起爪子,朝他的龙唇捅了捅,似乎想看看它是否还活着。
结果他才刚伸出爪子,那神龙便自张开血盆巨口,脑袋往前那么一探,直接一口将它面前的方寸吞入腹中。
那模样,就像守株待兔的农夫,而方寸则是那只傻乎乎的兔子。
方寸只觉得眼前一暗,身形不由自主滑向未知,心下大慌,意识一片空白,死亡危机地笼罩,让他浑身如针刺般难受。
他甚至都没有感慨一句我命休矣,意识就不受他的控制了。
虽心有不甘,想要挣扎,但根本无法挣扎。两者之间的差距,如天堑,如云泥,差得太远太远,远到他连一朵水花都没翻起来。
原本以为会是机遇,谁想居然是别人的机遇。
想想自己这一路走来,实在是有够讽刺。
方寸在意识深处自嘲了一番,便准备等死,想到自己从一只寿数不足两个月的虫子进化到如今这般模样,他倒也不觉得亏。
当然,这个念头其实也只是一闪而逝。有些事情就是不能想,越想就会越觉得亏,越想就越不甘心。
好不容易成长到现在这个境地,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就在他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生气,可对此却又无可奈何时,一声咆哮,在他的识海里传荡开来。
“恶奴竟敢反主!汝欲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