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懋第梗着脖子,轻蔑的看向多尔衮。
一字一句道:
“羊羔有脑无智。
尚知养育之恩,还有跪母饮乳之举。
唯有那不通教化塞外野人,才能不懂大明君父收留之恩,举兵反叛!
猪狗有嘴无言。
尚知生我、我生者,不可乱‘囵’,还有避亲之能。
唯有那狗国以北,外来的野兽,才能不顾嫂娘、婶娘、侄媳之伦,只为贪欢!”
……
(注:狗国,明朝对爱斯基摩人的称呼,也就是因纽特人。
狗国以北,说的是清朝的来源地。
注:明代时人对清廷的来源,普遍认为是从黑龙江的北方而来。
【特注:这就是我认为清廷是美洲远来的原因。】
比如,朝鲜史书《龙飞御天歌》,同样有清廷是从黑龙江南下的远方来人记载:
“野人酋长,远在移兰(即黑龙江依兰)豆漫(系女真族部落酋长的称号),皆来服事……如女真,则斡朵里移兰豆漫,夹温猛哥帖木儿(女真人自认的祖宗)……”
注:虽然清朝删改史书,淹没了真相。
但是,正如我前面说的,只要是群体性行为,就隐藏不住!
努尔哈赤未曾反叛之前,数次进入北京,根据时人记载,以及朝鲜记载——
爱新觉罗家族的本姓,应该是佟、童、崔、雀、夹温【即夹谷】。
爱新觉罗这个姓氏,最早出现努尔哈赤建元天命后。
注:以上在《满文老档》和《满洲实录》,也有记载。)
……
左懋第能够青史留名,言语当是犀利至极。
一席挖苦话,说的多尔衮浑身宛若长了钉子一般。
肝火是蹭蹭蹭的上升。
若不是真的有很多人都举荐左懋第,他早就想将此人一刀砍了……
不!
定要大卸八块,再给缝上,养好了伤势,再砍……再缝……
‘不生气,不生气……’
多尔衮暗暗劝着自己。
这样骨头硬的老顽固,一旦真的能够劝降,看着他们撅着屁股,跪在地上叫主子爷的模样,才能让人更加兴奋啊!
就像那些——
往日不肯投降,绝食寻死的汉臣们……
还不是被他那两个兄弟,抢了一个新老婆,又一个新老婆!
他们还不敢翻个白眼!
再说了——
这事,真不怪他……
他们本就是远来外族,谁知道这些规矩啊!
想当初,他那兄长皇太极,都已经登基称帝了——
还不是将自己刚刚生了孩子的婆娘,赐给了手下……
这在他们看来,乃是常事啊!
……
多尔衮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
许久之后,才再次问道:
“你当真不肯剃头归降?”
左懋第冷笑一声:
“头可断,发不可断!”
曾经担任崇祯朝兵部右侍郎,先后投降大顺、大清,照样被委以原职的扬州吴江人金之俊。
眼见左懋第这么说,当即吓了一跳。
他急忙站出来,企图说和。
道:
“左先生何必上纲上线,先生当知兴废,我朝上天眷顾,代替大明,乃是……”
“闭嘴!”
左懋第怒斥一声:
“左某纵死,不绝汉冠!
左某焉敢与尔比!”
他哂笑一声:
“汝——可知廉耻?”
左懋第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金之俊满脸通红,怏怏退下。
看着金之俊吃瘪,多尔衮轻笑。
他抓住左懋第杖毙属下的事,开口道:
“先生既知廉耻,自当也知法律。
你杖毙他人,按律何罪?”
多尔衮就不相信了。
这世上还有不怕死的人?
想当初,洪承畴寻死觅活,最后还不是拜倒在大玉儿裙下!
不管是大明律,还是大清律法,打死手下,都是要犯法的。
只有爱新觉罗家族,才能够拿了金银,赦免罪责。
其他人……
这可都是重罪!
甚至——砍头!
多尔衮冷笑,老子今儿就抓住你杀了人这一点,由不得你不投降!
左懋第懒洋洋的瞥了多尔衮一眼,满脸的不屑。
比口才?
洪承畴都不敢来跟我左懋第较量!
你算老几!
他站直了身体,朝着西南拱手弯腰三拜:
“吾,大明上将,自有行我大明律法之权;
吾属,大明官吏,自有我大明律法约束之。
吾自行吾大明之法,杀我大明之人!
关你这狗国塞外野人何事?”
左懋第是一心求死,一点都不憷多尔衮。
当即怼了回去。
多尔衮头疼了。
遇到这样油盐不进的硬骨头,他是毫无办法啊!
又不是没用过美人计。
结果呢……
到头来,人家该咋样还咋样。
多尔衮想了想,只得说道:
“尔是明臣,为什么食清粟半载而不死?”
左懋第冷笑,回怼:
“是你们夺了我大明之粟,何曰我食尔粟?
我国家遭此大难,并不是亡国亡种!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我皇圣明,摒弃无国无种之杂碎,国家凝聚力空前。
早晚有一天,我皇定要绝尔灶穴,断尔血脉!
我左懋第,今日只有一死,你这鞑酋,又何必多言!”
多尔衮脸色大变。
一想到自己派遣二十五万大军,还特意遮掩了行踪……
却不想,袄儿都司一战,竟然全军覆没!
多尔衮止不住打了个冷战。
一想到明军就在京师之外,多尔衮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最关键的是——大清退不回去了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清作孽太多,苍天在惩罚大清。
瘟疫竟然横行辽东旧地。
留下来的妇孺,十不存三,白骨处处……
今日——辽东化为鬼蜮。
大清再无后退之机……
左侧更有明军在卧。
北直隶更是被他祸祸的民不聊生,难以供养大军。
清廷只能南下。
虽然在士绅们的支持下,江南对大清敞开了肚皮……
但是,一想到朱由检对江南的态度……
多尔衮就遍体生寒。
天啊!
这会不会……
江南就是朱由检特意给大清留下的?
朱由检是不是在驱虎吞狼……
借用大清的手,去铲除了江南集团呢?
……
越想越怕的多尔衮,已经没心情和左懋第斗嘴了。
他冷声道:
“既然左先生你不肯投效我朝,就别怪孤王冷酷无情了!”
多尔衮一挥手,大吼道:
“来人,与我投入水牢!”
清军一拥而上,押着左懋第等人,就要朝水牢而去。
“放开!”
左懋第浑身正气,甩开军卒的手:
\\\"左某人有手有脚,自会行走!\\\"
说罢,他看向了自己的一众随员,大笑道:
“诸君,臣等事大明之心尽矣!”
说完,他面向西南,弯腰三拜。
随员陈用极、王一斌、张良佐、王廷佐、刘统等人哈哈大笑,齐声大吼道:
“死有何难?
我等誓死追随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