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缓缓装填了子弹后,将视野里的“十”字,套准了张献忠。
他手指沾了一点口水,伸出来探探风向。
浓雾笼罩大地,哪里来的风呢?
耗子将“十”字的那一竖,笼罩了张献忠,微微将交叉处,提高了少许。
他皱紧了眉头:
“将军,把握不大,实在是太远了。
我顶多只有三成的命中机会。”
“快特酿的开枪,哪有这么多屁话!”
牛万才指着身后的亲兵队伍,低吼道。
“你们几个,赶紧装填!”
被点名的枪手,急忙给自己的狙击枪装填子弹,摆在了耗子身边。
耗子是出了名的神射手。
他们军中,这人碾压其他狙击手。
有了耗子在,排名第二的神枪手,都不敢下场。
当初军中比武,耗子可是创下了在150丈的距离上,连发十枪,枪枪命中移动靶的恐怖成绩。
这么远的距离,纵然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神枪手,都不敢说有一成的把握。
耗子能够说自己有三成的机会,可没有夸大其词啊!
牛万才拍了拍耗子的肩膀:
“怕个屁,老子带了十杆特制复汉狙击枪。
你不是只有三成的把握么?
十发子弹,那就是三倍的机会!
你放心的打,老子将十杆枪,都交给你!
狗日的张献忠,死定了!”
牛万才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耗子这才放松了一些,他趴在巨石上,肩膀死死的顶着胡桃木枪托。
一边微微调整枪口,一边还不忘嘴欠:
“将军,咱们可先说好了,要是打不准,惊跑了张献忠……
将军您可不能骂娘啊!
俺老母亲还等着俺挣了大钱,回家说上一房媳妇,她等着抱孙子呢!”
“哪来这么多屁话!”
牛万才轻轻踢了耗子的屁股一脚。
打枪最准的心腹耍宝,牛万才也不恼怒。
他许诺道:
“放心的打,打不准,关你三天小黑屋!
你要是打准了,老子亲自做媒,给你说三房媳妇!”
耗子嘿嘿一笑,嘴里还不忘揶揄:
“将军您自己都还是:大冬天的杨柳树——光棍一条呢!
有了合适的姑娘,哪能轮得到我哟……”
……
马科看着牛万才和手下打成了一片。
他扭头看看自己手下的神射手,低声询问道:
“有把握没?”
那人摇摇头:
“将军,太远了!
这个距离上,只有抬枪才能命中。
可是,抬枪那精度……
怕是调上来百十杆,也不一定能够射中了!”
马科眯着眼。
是啊!
太远了!
怕是有上百丈的距离呢!
牛万才的兵,能打中吗?
这老小子,平素将这种带着铁筒子的怪枪,稀罕的像个宝一般……
要是牛万才打不准,老子定要笑话他一整年!
……
牛万才让人瞄准张献忠,准备开枪射击。
而少矮一些的那个峰头上。
张献忠身边,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正在劝解:
“义父,明军占据的地方,比咱们高,咱们赶紧撤吧!“
”撤啥撤?“
张献忠一脸的不在意:
”老大,这里是米仓道!
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偏师!
偏师而已,老子怕个鸟!
你看看这山,有多么陡峭!
别看只有百十丈的距离,不管是咱们过去,还是明军过来……
没有半个时辰,哪里过得去哟!“
原来这中年,正是孙可望。
是那个得陇望蜀,被永历皇帝封为秦王,却还不满足,妄图更进一步……
结果被兵力更少的李定国一顿削……
成功成了孤家寡人。
然后转身投降清廷,不但送上了义兄弟的防御部署,更是命令亲信手下,亲自带着清军,绕过了李定国的军事部署。
结果,清廷灭了南明,自己也没落了好……
被顺治喊出去打猎,一箭射在后背,给扎了一个透心凉的——孙可望!
到了最后,孙家更是被“宽宏仁义”的爱新觉罗家,一降再降,到了乾隆时期,直接被扫地出门……
……
孙可望皱紧了眉头。
身材高大的他,言辞切切,乍一看,是那么一表人才。
只听他关切道:
”义父!
小心驶得万年船!
孩儿就怕明军使了阴招!
明军要是放了冷枪,那就不好了!
义父可是咱们大西国的皇帝,要是有了三长两短,怕是军心就要乱了……”
孙可望是一个内政形人才。
平心而论,这人在治理民生上,的确是一把好手。
也因此,孙可望在张献忠四个义子中,最得张献忠的信任。
“怕个屁!”
张献忠嗤笑一声:
“这特么就算没超过一百丈,也有八十丈了!
除了火炮,还有什么能够打过来?
老大!
我给你说,老子在这,屁事都没有。
你要跟你的三个兄弟学学,你看看他们,哪个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这一点,你不如他们。
我给你说,当兵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稳!
只有你自己不会前怕狼后怕虎,你的手下才会个个泳若猛虎。
老话说得好,将是兵的胆。
要是你自己都畏手畏脚,你又如何才能打了胜仗呢?
你的手下,又如何才能勇往直前呢?
咱老子是大西国的皇帝,我这个皇帝要是都缩了卵子,你让那些大头兵,如何才敢冲锋陷阵呢!
再说了——
能杀了我张献忠的枪,还没造出来呢……”
张献忠正说着……
话音未落,却是猛然后退几步。
“呃!”
张献忠闷哼一声……
一把捂住胸口,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汹涌流出。
“龟儿子……
什么枪,竟然这么毒……”
张献忠脸色大变。
汹涌流出的鲜血,让他瞬间脸色苍白如纸……
“义父!”
孙可望惊呼一声,一把揽住张献忠,就给他朝山下拖……
……
“一发命中!”
耗子随手将枪口还带着硝烟的狙击枪,丢在一边,拿起另一杆,随手鼓捣几下。
眼睛又凑在了瞄准镜上。
“啪!”
一声清脆的枪声过后。
视野里,那拖着张献忠正要朝山下走的汉子,胳膊上爆出一团血雾。
“草!”
“打偏了!”
牛万才咬着牙,使劲拍打着大腿。
然而,负责射击的耗子,却是不慌不忙,继续拿过了一杆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