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秦建安不是秦羽的父亲,杨沐或许什么都不会说,将所有的事情交给律师处理。
冷漠就是最好的武器,坚决不能给这样的人半点机会,他们也不值得她耗费心血。
可他是秦羽的父亲,是秦羽一面思念,一面厌恶的父亲,杨沐又多么希望他能够醒悟。
“现在已经不早了,为接待您,我还推掉了和男朋友的约会,希望我和您说的这些话,您能听进去一丁点。”拿起手机,杨沐转过身去。
走了两步,她驻足门口,问道:“您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保安请您出去?”
办公室里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此时的秦建安气焰不再嚣张,反倒是有些颓唐。他缓慢地站起身,半垂着头,如一棵老树枝,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折断。
大概又是什么卖惨表演吧。杨沐如此想着。
她不是林卿阳,不信所谓的“人性本善”。人与人的不同,便就印证了“人性本善”与“人性本恶”的共存。
眼皮微微耷拉,杨沐实在提不起精神来观望秦建安,只期待他能走得快一些,好让自己早些回去。
却是刚绕过桌角,秦建安就这么直愣愣地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钝闷的一声。
“你干什么?”杨沐一蹙眉,厉声质问。
严格来说,她不是足够有同情心的人,见到别人下跪,并不会因此而生出同情来,只会觉得厌烦。
“就当是我求求你了……”秦建安双手合十,感情真挚,身子不自觉地颤动。
他的声音颤抖:“求求你帮我这一次,你就帮我这一次。超出五百万的部分,我都给你,作为你的报答……”
懒得同他废话,杨沐拉开门,定住。门外有人瞧见了,开始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听到不远处的议论声,杨沐挡在门前,望着秦建安:“求我是没有用的,我自己能赚到钱,不干净的钱,我也不敢要。既然你自己不愿意主动走,那我就只能让保安请你出去了。”
说完,她替他带上门,不给更多人围观的机会。
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仁慈。
……
门后,办公室中,秦建安双手插进头发里,突然哀恸地哭起来。
眼泪往外淌,难过的感觉控制不住,当下的他不再是嚣张跋扈的中年男人,仿佛成了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许久,在保安到来之前,他用衣袖蹭去泪水,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
……
走出公司后,秦建安下跪瞬间的画面依然在杨沐的脑海中反复,她只肖闭上眼,就能回想起他那张落在阴影里的脸。
“什么鬼?”杨沐喃喃。
不怕恶人作妖,只怕恶人下跪。
她掏出手机,迅速翻到秦羽的手机号,却又望着高挂的霓虹停住了动作。
如果她告诉秦羽,势必会影响秦羽的工作情绪。
最近,水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给秦羽接了个活,杨沐不想他受影响。
可是……秦羽好像拥有知晓的权利。
“唉。”杨沐重重叹了口气。
为什么人总是要做决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