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七日七夜。
哪怕外面天翻地覆、金鼓交争,或者风平浪静、日月晴好,哪怕傀儡静立在侧,急如星火,徐通扬一无所知。
迟一步不迟,预备了好多万年;郗如空不空,等待了好多万年。今天,地心洞府,昆仑灵管终成正果,要为天地正音,为苍生正声,为平民正气,为寰宇正大道,为四方正准绳;长睡,为的是长醒。
自然,醒的不是某个个体,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却又时时刻刻相关于生灵的、不离大家身前身后左左右右的大道、准绳。
徐通扬醒来,坐起身,把手中玉笛插在腰间,问:“睡了多久?”
乐傀:“七日七夜。”
徐通扬一拍脑门儿:“有什么大事?”
乐傀:“小主人醒了,就没有任何大事了。”
牙傀端来两坛酒,放在徐通扬面前,退开。徐通扬胡乱开封,两坛全都灌下,不看俩战傀,匆匆出洞。到了三歌山三歌湖,师生们已经接到了湖面,无不喜气洋洋。
虞无咎挤到徐通扬身边,打了一拳,退开。虞无咎是在对徐通扬说:我的伤好了,大家都痊愈了,别问那些败兴事了。徐通扬自然理解,也是就不再问东问西。
大家一起进洞,半道上,徐通扬向河先生传音:迟一步,六定教教主迟君永双胞胎弟弟,怂包蛋一个。
喝酒、吃饭,天灵洞中,师生们坐成一大片。徐通扬腰里抽出玉笛,吹了一曲《平沙落雁》,大家无不为之动容,很多人已经摇头晃脑,沉醉不已。
屠八荒乱拍自己脑袋:“徐头,还有这本事?怎么不早说?今晚我跟你……再听一回!”
徐通扬:“先生们,同窗们,一定想不到,这就是那个昆仑灵管。”
一片惊呼。
徐通扬:“管子是女傀儡从迟一步身上偷来,亲情诱惑,百试不爽。迟家的小妮子说,这灵管在地火中淬炼,就可以消除对迟一步的记忆,以后,不再认他为主人。为了书院安全,这是头等大事,我就先去了玄冰山,结果,大家都看见了。”
大将军:“徐头,扔给我,看它认不认你这个新主子。”
徐通扬随手一扔,玉笛朝大将军飞过去,吕布起身一跃,伸手去抓,玉笛横过来,啪的一声,打在大将军手上,悠然而回。
吕布坐下:“这么不给面子。”
半道上,蓝四跃起,伸手一摸,玉笛猛地一撞,蓝四也坐下了:“不跟你玩儿了!”
玉笛慢悠悠回到徐通扬手里,不动。
接着,徐通扬叙述了和迟一步的各种交集和傀儡的攻击态势,除了迟君永、双胞胎以外,毫无保留。说完,坐下。
宁先生:“咱们在这里待够了,也吃饱喝足了,回去好好该干嘛干嘛吧。到了书院,再商量怎么跟迟一步纠缠也不迟一步。”
屠八荒:“我心里急,还是在这里说清楚吧。徐头,再去那个什么万魂宫,你敢说不让我去,我就跟你拼了!”
徐通扬:“不用拼,这次你挂帅,咱们书院玉坛喝酒,海风沐浴!”
河先生:“我的意思,收回傀儡,能收回的全部收回。”
屠八荒:“什么意思?大仇不报了?我小乖第一个不答应!”
胡灵:“河先生,我有点儿不太明白,咱们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恶气?”
太后一般不太会先开口,她是宫斗老行家,经验老到,不留余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滑溜无比。这次,却忍不住早早开口,可见,大家心里有多不顺劲儿。
闻先生不想也不能提到关于六定教教主,这是当今寰宇,特别是书院的政治大忌,所以把人间的白龙洞说成黑龙潭,就是顾忌到先生们里面可能有六定教卧底。焦尔烈的教训足够深刻了,牙喜魂的旧案也足以让人心惊胆颤。
那么,如果现在整死迟一步,就是和六定教教主直接翻脸,全面和灭绝性的报复必然碾压而来,而现在的这些个生员,面对一个庞大的武力集团,还远非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