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一:“那是你的生意,别人管不着。反正,我找到了获嘉令,先打他一顿再说,谁让他不早早在城外跪迎呢?我来替他干十天,这多大的情分?这他都不领情,不打他打谁?这叫规矩,我们到了哪里,就是规矩到了哪里。”
徐通扬招招手,踏云而去,崔一跟着也一跃出门,消失在黑暗中,包凌霄其实不管去哪里都行,她是不想分开,找借口东拉西扯。见人家都不搭理了,只能一个人朝东北方向出征,当辉县令去。
任何一个县衙都特别好找,尤其是从半空往下看,一眼就行,县令更好找,他住在后衙,落到院子里,踹开门,到了里间,一把揪出来,万事大吉。
徐通扬已经给今天的修武令想好了他这十天应该去的地方:野猪滩。给他弄一身破衣服,再把脸上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和改行的强盗住在一起,弄几个具儡看着。罪大呢,多挨些打,罪不太大的话,少挨几顿。
这修武令今夜没有睡觉,是没有在县衙里睡觉,他家里就躺着五个女人和四个孩子,俩女人睡在下人小房子里,那么,修武令很可能有一大两小三个老婆。这一下大出意外,徐通扬没有准备这一招,往下无法进行了。没县令,总不能去把县令老婆小妾揪住打一顿。得,想睡也睡不着了,既然竹林七贤老在这南太行逛,趁这个机会,也逛逛去。
崔一和徐通扬离县城远近差不多,落到后衙,县令的房子里传来叫骂声。那女人骂得十分恶毒,其中,偶尔传来一两声回骂,声音低不说,底气明显不足。
女声:“吕希圣!恁祖宗十八代都是王八孙!嫁你有啥用?连个男人都当不成,你咋不一头碰死?当县官儿有啥了不起?你咋不去嫖?有本事,你逛窑子去,去呀?咋不动?龟孙!鳖孙!兔孙!王八孙!你动动试试?还想打我?你试试!试试!
“我跟班头咋的了?你也得有这个能耐!你这王八孙,你爹也是王八孙!你娘也是王八孙!肉头憨,怨谁?你肉头,你不憨谁憨?有种,憨种!你肉头憨休了祖奶奶,老娘这就进窑子,卖去!比你赚得多!”
崔一生长于大家族和大家庭,名门之后,大家闺秀,哪里听得明白这些污言秽语里面都是什么含义?就知道这是个泼妇,半夜三更的不让男人睡觉,还得跪着听她往死里诅咒。除了那个“嫖”在被转来转去的时候没少听到,窑子、当不成男人、肉头什么的,老崔一概不知所云。
这让她对这个女人连一丝一毫的同情心都提不起来,原本是要逮着县令不由分说打一顿的,现在改主意了,她决定先把这个恶毒女人打一顿。
幸亏听不明白,听得明白的话,这女人活不过今晚。
辉县城比修武城和获嘉城大得多,但县衙照样比别处更显眼,包凌霄也直接落在了后衙。县令夫妻都喜欢打呼噜,一唱一和,阴阳顿挫,错落有致,各呈风采,包凌霄听了一阵,甚是恼怒:一个打也就算了,夫妻俩都这么打,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再看看其它房屋,下人们倒是有几个,睡成了死猪。看模样,这是久经磨难,历尽军鼓交争之后的坦然自若,不为外物所扰,以睡得比死了还踏实傲娇,把本政区最高长官及其最亲近的人的无穷搅扰,变成了世外它音,任你雷霆阵阵,我自逍遥梦中!
包凌霄不会酸,自然感慨不了这么多,抠破窗户纸,一点火星从指尖窜出来,落在县令脸上。县令一惊而起,对着老婆就是狠狠一巴掌:“快起来!失火了!”
老婆睁眼看看,又躺下了:“放屁!失火就不明?哪有着火以后外面不明的?谁告诉你的?”
县令:“烧我脸的了,你看,都起泡了!”
蜡烛被点着,老婆光着胳膊拿着蜡烛,照光着膀子的县令脸,说:“还真是!你看看,咱屋哪烧了?”老婆也在乱看,突然哇的一声大叫,钻进被窝里,牙齿打架:“有鬼了?是不是那一家来找事?”
县令:“不会吧?鬼有用火烧人的?”
老婆:“你抱着我,害怕!咱天明就去烧香,城隍庙烧,观音寺烧,三清殿烧,全辉县的庙都烧一遍!”
县令:“穿上,出来,咱在家里磕头!哎呀,你怎么尿床了?喔——你还屙一床,呸!我不跟你睡了!”说着,光屁股起来,就要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