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太阳很烈,烈日下一千湘军与两千八旗军队对面而立,旗帜一展,八旗呐喊着就冲了上去。
虽然兵力处于劣势,湘军没有任何的畏惧。他们排开了三段击的阵列,在各队队官的指挥下开始了连续射击。不仅火铳打个不停,抬杆与劈山炮也加入了战斗的行列。
恭亲王奕訢满脸激动,盯着看着湘军与八旗的战斗。他看的出来,蜂拥而上的八旗军在湘军整齐有序的射击下完全陷入了劣势。正准备下令认输,却见八旗军完全无视湘军的火力,就这么猛冲上去。在湘军措手不及的时候杀入了湘军的队列,然后开始对湘军拳打脚踢。
曾国藩在恭亲王奕訢旁边大声说道:“王爷,不过是操演而已,你赶紧让八旗不要再胡闹了!”
恭亲王奕訢叹口气,这两天的操演,八旗军以湘军为模拟的敌人,比试内容包括行军、队列、长枪拼刺,所有的比赛八旗无一获胜。这是最后的实战模拟,八旗军就这么乱糟糟的冲过去,若是湘军的步枪里面不是装的训练用的空弹,八旗军只怕此时早就在湘军经验有序的火力中被彻底击溃。但是八旗军看来胸中有怒气,竟然根本不顾演习说好的内容,就这么冲过去对湘军推搡来。
正准备派武将前去命八旗归队,恭亲王奕訢就看到湘军面对八旗的推搡,也愤然推搡起来。八旗军哪里受过这等气,他们立刻对湘军挥拳相向。这种争斗一开始,就收不住手了。虽然人数比八旗军少,湘军战斗力却是大大超过八旗军,一起动手顷刻就把八旗军的队列给冲散,八旗军原本凭借的只是那股子嚣张劲,对打中八旗军只稍微抵抗了片刻,就被湘军打得落花流水。三五个湘军往往追打着十几名八旗军。教军场顷刻就完全乱了起来。
曾国藩与恭亲王奕訢对视了一言,两人立刻亲自带人去弹压部下。好不容易才让大乱的局面安稳下来。而期间还有另外一千多八旗兵也加入战团,试图挽救被湘军痛打的八旗兄弟。可惜他们的加入也没有能够扭转局面,反倒是让自己鼻青脸肿起来。
晚上时分,恭亲王奕訢气哼哼的召见了曾国藩,他指着曾国藩问道:“曾国藩,十几名八旗军被打成重伤,此事该如何了断。”
曾国藩也是面沉似水,他问道:“王爷,湘军也被打伤不少。这又该怎么算?”
恭亲王奕訢万万没想到曾国藩态度竟然如此强硬,就曾国藩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恭顺,恭亲王奕訢觉得曾国藩怎么也得跪地求饶吧。被曾国藩这么态度强硬的顶住了,恭亲王奕訢反倒有些进退失据。他亲自看到事情怎么发生的,自然很清楚是八旗军挑起的事端。而且斗殴之时八旗军还高喊着“打死这些汉狗”的口号。那就更加不对了。
面对曾国藩相对强硬的态度,恭亲王奕訢态度也没有丝毫的放松,“闹事的湘军必须严加处置!”
曾国藩这次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紧盯着恭亲王奕訢看了一阵,这才摇摇头,“此事并非是因湘军而起,我是绝不可能严加处置的。”
“此事必须严加处置!”恭亲王奕訢毫不犹豫的说道。他这么做也是有理由的,斗殴的事情发生了没多久,不少满清军官就跑到恭亲王奕訢这里要求把湘军给杀了,以儆效尤。这些满人态度激烈,给了恭亲王奕訢很大压力。
“咱们要把那帮汉狗杀个干净!”在副总兵额图海的家里,有人脸红脖子粗的喊道。这位嚷嚷的人满嘴酒气,看来进入了极为亢奋的状态之中。
在饭桌上,除了几样简单的饭菜之外,就是几瓶玻璃瓶装的烈酒。额图海副总兵只是知道这是最近开始在天津流行起来的酒,却不知道这酒的产地是在哪里。最近部队调动的比较频繁,从天津来的朋友送了几瓶这种酒给额图海副总兵。在这个物价飞涨的环境下,这酒的价格却是非常合理的“低价”。
一杯下肚,前来额图海副总兵这里聚会的八旗军人员都开始发懵,三杯下肚,所有人的都喝醉了。这些家伙中有两个脸上都有挨过揍的伤痕,这是白天与湘军斗殴时候留下的纪念。其中一个红着眼睛,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大声说道:“现在汉人都敢打到咱们旗人脸上来了!这翻了天啦!”
另外一位听到这话,也嚷嚷起来,“我们给主子效力,可主子也不能就这么坐视我们被欺负啊!哥几个,我就这么说了,若是不把湘军这帮汉狗给杀了,我……我是不出兵!”
这话明显得到了其他几人的认同,他们一起嚷嚷道:“若是不杀了汉狗,我们就不出兵!”
最先说话那人立刻蹦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喊道:“咱们要把那帮汉狗杀个干净!”
副总兵额图海没有立刻说话,他好久没有痛快的喝过酒了,这种玻璃瓶装的酒澄清透明,看着就令人喜欢。口味更是极烈,下肚之后让人立刻就有醺醺然的感觉。就这么一杯一杯的喝下肚,感觉整个人飘飘的,意识也开始微妙的单薄起来。这是额图海副总兵太久没有感受过的轻松感。从一年多前,发现八旗军很可能要上阵的时候,额图海副总兵的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现在借助了酒的力量,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轻松的感觉,所以额图海副总兵不想掺乎到这次的争论中来。他只想就这么轻飘飘晕乎乎的持续下去,在这样的感受中,额图海副总兵混沌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打仗就会死人,他不想去打仗。
“额图海大哥,你说咱们怎么办才能杀光那些湘军?”仿佛是极为遥远地方传来的飘渺的声音传入了额图海的耳朵里头。
“……那……那得……大伙一起找王爷……说才行!”额图海晕晕乎乎的回答道。之后大家说了什么,额图海是再也没听到。他躺在炕上,已经鼾声如雷。
“都督,粮食还有剩余,倒是酒卖光了。”情报部门的同志拿了清单给韦泽看,“不是一次,而是每次去,酒都卖光了。”
光复都督府在广东用甘蔗渣发酵制作酒精,酒精勾兑成了烈酒。在城市中,特别是在体力劳动者中的销路非常好。毕竟是一整天的辛苦,喝两杯之后就感觉不到疲劳,躺下就睡了。
为了实现从北方市面上尽可能抽取金银的目的,光复军也带了大量的产品到北方去。令大家意外的是,光复军的产品即便是在北方卖与解放区同样的价格,与本地货相比,这些产品依旧是便宜的。与粮食这等产品的销量相比,酒类与卷烟与雪茄的销售可以说是令人意外的好。
韦泽看完之后没有评价,他说道:“既然如此,下次去的时候还是带上这么多的酒类和卷烟。价格不用高,维持这么一个价钱就行。”
人到了压力极大的时候,总是需要环节的。北方本来就会对种烈酒更有兴趣,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真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能够舒缓神经的烟酒若是卖的不好才会奇怪。
韦泽并不在乎这点,从市面上抽血也不是个快速的工作。令韦泽真正感到讶异的乃是北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湘军那边砍了几个人的脑袋,旗人军队倒是抽了些人的鞭子。
满清的律文规定,旗人犯笞杖罪,各照数鞭责;犯军、流、徒罪免发遣,以枷号代之。笞、杖之刑,在执行上以板代之,并有折算方法,故称“折责”。清初笞、杖所用板,即古代之讯杖,用竹或木做成,犯罪不承即用之,因此讯杖重,笞杖轻。旗人犯笞杖,以鞭代之。
就是说,如果汉人若是犯下的罪行需要判处充军、流放、徒刑的,旗人犯下同样罪行,只需要杖责就行了。而且杖责最后往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变成了抽鞭子。
所以抽鞭子的具体执行,却不能就因为“只是抽了鞭子”而去判断罪行的大小。据说此事的起因是湘军与八旗军在教军场上乱斗。这事情弄到湘军中有人被斩首,看来事情可是不小呢。
韦泽下令对此事进行认真的调查,他总觉得这件事里面有蹊跷。教军场上乱斗,只要没有出现弄死人的情况,一般是不会说要杀人。光复军军事演习中已经非常注重安全,可每次规模一大,强度提高,总是难免有牺牲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最后弄到要杀人的地步?韦泽觉得实在是不能对此置之不理。
很快,韦泽就被另外的工作吸引了注意力。另一份新情报中提出,满清正在与光复军冒充的外国商人联络,希望能够购买一批步枪。数量大概在一万到五万之间。
现在一支好步枪的售价大概在三十两左右,韦泽觉得自己甚至可以考虑更低一些。现在南北战争基本上要结束了。战争结束之后就会有大量的武器进入国际市场,韦泽希望能够冲满清那边吸血,可他一点都不希望这钱被洋鬼子给赚了去。
“命令,这笔生意我们可以做。”韦泽说道。
“陛下!卖武器给满清?”左宗棠感觉非常意外。
“对,我们就是卖武器给满清!”韦泽平静的说道。看着左宗棠惊讶的表情,韦泽不想过度刺激左宗棠,所以把那句经典台词憋在了肚子里头,“不卖武器给打击本国政府势力的武器商,就不是好的武器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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