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39年冬,德国陆军只有6个装甲师,且全部都已经名花有主,不过这显然难不倒身为三军统帅、且决心要为身边之人出头的希特勒。既然没有位置了,希特勒就下令再组建1个新的装甲师,并钦定隆美尔担任这个师的长官。
然而在陆军高层眼里,希特勒的这番做法就完全不能忍了。坦克部队就算要扩充,也应该按照原有的基本法来:你就这样随便派一个人空降到装甲师师长的职位上,他能干的好么?翻开隆美尔的履历,以勃劳希契为首的陆军高层无不大皱其眉:此人在1933年前足足当了14年的步兵连长,后来晋升校官之后也多是在军校里担任文职,其独当一面的最高纪录只是指挥过一个山地步兵营。
即便隆美尔当年在十万陆军里还算略有薄名,凭借其所写的《步兵进攻》一书受到了颇多好评,但对于这个1939年6月才成为少将的人来说,让他担任一个未满编的后备步兵师师长,勃劳希契都觉得有些提拔过度。就连总数超过70个的一线步兵师,勃劳希契都不舍得给,更别说是装甲师这种精锐部队了!
尽管勃劳希契竭力抗争,力陈这名新晋少将根本无法指挥好装甲师这种全新的机械化混合兵团,但在希特勒的压力下,他最终还是被迫屈服了。次年2月,勃劳希契捏着鼻子任命隆美尔为新组建的第7装甲师师长,并编入克莱斯特装甲集群。勃劳希契的想法很清楚,倘若这个菜鸟什么都不能做、只会原地划水,那么让他在中路跟着6个装甲师和4个摩托化师的大部队混,其对战局造成的不利影响也比在北线挑大梁来得小。最多就是让后勤多养个废物。
为了不浪费宝贵的作战资源,同时也是用另一种方式向希特勒找回场子,勃劳希契给第7装甲师配的人员和装备,在10个装甲师中均排名垫底。其他几个装甲师的新兵率不到30%,第7装甲师则高达70%;别的师的主力战车都是12吨的山猫型,第7装甲师的主力却是从捷克缴获、战斗全重仅有95吨的38t型。而最新式的雪狼坦克,第7装甲师同样只装备了不满1个连,其他各师却都有2连的编制,第4装甲师更是幸运的编成了一整个重装营。
在这种情况下,龙德施泰特让方彦去支援第7装甲师,这摆明了就是要把方彦和隆美尔两个受元首器重的人当作吉祥物供起来,不抱以任何期望。您二位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不影响到a集团军群的正常作战就成。方彦腹诽之余,一时间却也没有好的办法:毕竟龙德施泰特在明面上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以他的大将司令之尊,方彦很难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言词。
“谁说龙德施泰特是可敬的长者,同时对政治漠不关心的?这明明就是条老狐狸,什么地方都算到了!”方彦心中哀叹,顿时感觉自己被曼施坦因的回忆录欺骗了。仔细想想,龙德施泰特有这份表现也完全在情理之中,倘若他真的对时局一无所知,想要成为陆军中始终不倒的常青树几乎毫无可能!
“然而……老将军您还是图样了。”方彦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嘿然心语道。隆美尔在后世的赫赫声名虽然有被德吹祖师丘中堂夸大的成分,但他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顶尖将才,此次法兰西战役正是他的崛起之战,其立下的功勋让之前所有不看好他的人都惊掉了一地的眼球。此番方彦奉命去支援隆美尔,那简直是躺着也能分润到军功,横向对比之下几乎是最好的去处。
在龙德施泰特又交代了几句之后,方彦主动告辞离开了集团军群总部。方彦看得出这几位高级将领其实都不怎么待见自己,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收效甚微的社交公关上,倒不如直接从军人的角度着手,用实打实的战绩来让他们刷新三观。
当天晚上,方彦先去了一趟自己的指挥部所在地。从海军抽调组建的2个航空团此时都已驻扎到了距科布伦茨以西20千米的几个野战机场,周边营房星罗棋布,一副忙碌的景象。与在航母上不同,驻扎陆地的舰载机部队无论是燃油弹药,还是保养维修的零件,都需要卡车运输到专门的仓库里储存起来,这多少有些难住了习惯从航母上予取予求的海军地勤人员,以至于天黑依旧在加班加点。
“布罗姆将军,真没想到您会在今天就赶到了指挥部。”看到方彦出现,一名中年军官面带惊喜地敬礼,言语间充满了尊崇之意。方彦微笑握住了面前之人的手,道:“拉扎尔中校,您和我之间就不需要这么多礼节了。怎么样,到陆地上工作还习惯吧,您指挥的第1团和艾蒙中校的第2团都准备得如何了?”
“战斗部队已经完全到齐,最后两个维修连也将在明天下午抵达科布伦茨。只是,我在航母上从没有管过后勤,现在连仓库都还没有建起来……”说着,拉扎尔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方彦的眼眸。
作为齐柏林号航母的舰载机总指挥,拉扎尔显然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可没料到上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令他抓瞎了,原本在航母上唾手可得的油料和零件竟会变得如此难获取。原本拉扎尔还想通过建设好基地来在方彦眼前露个脸,现在看来能不被责备都已是十分幸运。
方彦颇为理解地出言道:“没关系,您能做成我刚才看到的那样,已经十分难得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不过,我现在也有一件任务需要请您去做,两周以内,我准备把3个中队临时改装成侦察机,它们将像陆航的那些飞机一样在机腹下方装备照相机,驾驶员可以自由操纵它们航拍战场信息。”
“我会尽全力完成您的要求。”拉扎尔肃然点头道。他顿了顿,脸上逐渐浮现出几分不解:“可是将军,您要这种东西干什么?在机腹装上照相机会占据原本挂载炸弹的空间,同时也会降低飞机荷载。战场上,我们的小伙子们只要发现了敌人,就会立即将其摧毁,即便未能命中,也可以呼叫周围友军赶来消灭目标。”
方彦轻轻叹了口气道:“中校,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像在海洋上那样单独战斗了。我们需要配合陆军挺进法兰西,而这些侦察机则能够把一切战场情报都汇集到陆军指挥官的手中,包括但不限于战场地形、工事布防、敌军位置、规模数量、以及动向。如果只是靠战斗飞机客串侦察机,向陆地指挥官进行简单的口头报告,那么必定会出现严重的情报缺失,对战局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到那时,损失的不止是我们海航的荣誉,更是再多金钱也换不回的陆军同胞的生命。”
拉扎尔猛然惊醒。他郑重向方彦行了一礼,同时心中的崇敬感动之情愈发强烈。眼前青年不仅有着高屋建瓴的卓越才华,更对基层官兵怀着一颗其他将领们所没有的悲悯仁心,这简直就像元首一般光芒璀璨而又温暖亲切,让人不自觉地折服在他的才能与品德面前。心神激荡间,拉扎尔压根就没想过这两人哪怕有一丝可能是在演戏,他暗自决定,一定要把方彦的才德传达到每个士兵心底。
见到拉扎尔流露出凛然敬服的面容,方彦再度出言道:“此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告知我们的飞行员。如果他们在与联军的战斗中被击落跳伞,那么务必要以保全生命为先,原则上我不会追责他成为敌军俘虏。不过,所有飞行员都要避免向身着卡其色服装的英军投降,因为落到他们手里就很难再重获自由了。”
拉扎尔最初心怀崇敬地听着,暗道布罗姆将军果然是心怀舰载机部队的自己人,可听到最后一句,他却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蓦地抬起头来看向方彦。德军飞行员被英国人俘虏就很难再获得自由,那岂不是说向法军投降,就还有很大机会能重归祖国?可无论成为哪家的俘虏,己方士兵都只能被关在监狱里等待战争结束,难道柏林还与巴黎达成了什么秘密交易,可以让对方中途放人?
“中校先生,您可不要多想了。德意志与法兰西有凡尔赛和约之仇,鲁尔洗劫之恨,怎么还会与他们有什么妥协?只是由于这次西线战争不会持续太久,最多3个月内就将结束,因此即便有我军飞行员被俘,也很快就能放出来了。然而英国却有很大几率会继续顽抗下去。若是我军士兵落到他们手里,至少还要再忍受1年的牢狱。”
方彦看出了拉扎尔的猜疑,故作高深地解释道。眼下西线战端将启,正是方彦向众人展现自己高瞻远瞩,同时刷取声望的大好时机。对于想要自立门户的方彦来说,这种提升名望和光环的事情显然必须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