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文大赛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初赛之后已经晋级的溪澜如同枯木之硕果,是山师附中仅存的“独苗”,成为了评选省重点唯一的希望,以王阳明为首的教授团队几乎倾尽了所有的时间用来精进培训的内容,溪澜虽然不希望太过于集中别人的目光,但是阴差阳错之间已然成为了众星捧月的局面,面对这突出其来的重视,溪澜有些无奈有些不置可否,既如此便一切随缘了。
秋意渐去,寒冬将至,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之后,复赛开始了。山师大里迎来了朝气蓬勃的“士子”们,省一级的复赛就设在山师大的教室中。能进入复赛的都是城市中学生里的语文精英,他们少年老成,他们自信成熟,他们昂首阔步,他们谈笑风声,这股迎面而来的活力令略显冷清的山师大变得热闹非凡,也引起了山师大高材生们的侧目,争相阅读初赛晋级作品。
秦华章,山师大学生会主席,品学兼优,是山师大为数不多的在校时就位列知名校友榜的精英中的精英,中学时曾两度获得诗词文大赛的冠军,高考成绩更是可以直接进入天京大学,那是所有学子心中仰望的圣殿,可是他没有,而是选择了家乡的最高学府山师大,而且入学就将山师大文学院带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的杂文集,诗文集,中短篇小说集相继出版,引起巨大的社会影响,并且部分文章还被世界权威文学期刊收录,名噪一时。
秦华章阅读了溪澜的文章后,感同身受,落下了感动的泪水,虽然文字尚有斟酌之处,但难掩文字背后的思想境界,立时断言,必得一冠,并且开始了对溪澜的高度关注。
复赛对于创作没有了任何限制,只有一字为题“家”。此题宽广的延伸面让很多参赛学生陷入了沉思之中,溪澜也在其中。宏大叙事,有家国情怀;温情立意,有生活点滴;爱情亲情友情皆可立于家的屋檐之下,七零八碎的生活琐事,鸡飞狗跳的现实情境,温暖感人的刻意经营,悲从中来的强加希望,凡此种种皆可为家。
溪澜临窗而坐,望着窗外的景致,心生涟漪。窗外修葺着一座圆形水池。池中假山耸立,山貌别致,时而会有池水喷涌而出流落于假山之上。假山之下,水面之上皆是残荷。一直以为荷的美只存在于盛夏。它们走过夏的绚烂,在秋风中敛尽芳华,把热闹归于沉寂,剩下满池枯瘦的枝叶,在微风中托举着一个个干枯的莲蓬,它们凋零的是如此的孤傲勇敢,以致褪去满身的青绿才显露出宁折不屈的傲骨。虽是秋水深寒,枯寂无声,却仿佛能看到它骄傲的灵魂盛开,跃动,幽香。残荷之美,伤不沉沦,恨不久留,远离喧嚣,淡然自在。人生亦是如此,将寂寞坐断,才可重拾喧闹;将悲伤过尽,才可重见欢颜;把苦涩尝遍,才会自然回甘......溪澜收回思绪,根据荷莲短暂的一生,畅想了自己理想中家的样子,快笔写出了自己心中的“家”。
山高孕飞瀑 高高的大山孕育了飞流直下的瀑布
炫音震苍穹 瀑布撞击山石的声音震荡着天空
鸟鸣绿荫里 天空中飞翔的俊鸟欢叫之声在林荫下回荡
鱼游山水间 山间池水河流之中游弋着成群的鱼儿
天高衬云淡 在高高的天空衬托之下白云都显得有些清淡虚无
香莲润风清 莲花的清香似乎浸润了呼啸而过轻风
艳阳高空悬 明艳的太阳在高高的天空中悬挂
忠犬伴半仙 忠心的大黄陪伴着过着梦想生活的我们
群芳栽门前 屋门前种着很多美丽的花草
垂柳迎风舞 垂杨柳迎着清风起舞
木屋携亲眷 跟随着至亲居住的木制的房屋中
粟菜种田间 劳作在田间耕种着五谷蔬菜
膝前承欢语 在父母的膝前欢声笑语
榻上对棋弈 在床上与家人对弈棋盘
石盘观天时 坐于圆形的石块之上观测天气时间以及美丽的星空
树桩定食邑 在平整的树墩上一起吃饭畅谈天下谋划治理之策
学尽天下文 学遍天下之学通古博今
习全人世礼 习得为人处世的人情世故懂礼明理
以术兴国祚 用一身的本事为国家为人民解难排忧中兴家园
下荫凉后人 为后世子孙计种下可荫泽后人的大树
历尽沧桑后 经历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尝遍世事的酸甜苦辣,过尽千帆阅尽沧海桑田
洗净铅华时 卸下一身的人世之气,剥离人类的贪颠痴
归于山林水 回归自然隐世于山水之间
孤芳自赏之 闲看庭前花开落 凝望天空云聚疏 享受一个人的慢时光
洋洋洒洒二十四句,道尽家国情怀,人世欢歌。居住环境的详细描述,生动刻画,以及与至亲的甜蜜互动,是每个大孝之人的梦。观天机树理想,学文习礼中兴家国,建伟岸功业,泽披后世人,是生而为人的终极之梦。话锋逆转,直至终年,隐世山林,悠然自得,展仙风道骨,道尽一个天人的梦。
不是太严谨新风五言排律,对于一个初一新生来讲,难能可贵。合规合格,朗朗上口的五言七言格律创作对于才高八斗的古文学者而言尚且困难,况十句之上排律诗。古往今来,优秀的排律诗屈指可数,可想而知,溪澜这篇描写家园的五言古诗是多么的难得。思绪如高山流水,写作一气呵成,未做停顿,未做修改。仅仅用时一刻钟,观窗外假山残荷占用绝大部分的时间。写完交卷,在监考老师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走出教室,开始了山师大的半日游。
秦华章作为教育部邀请的省级审阅者,是有足够的资历率先查阅文章的,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从组织者手中拿到溪澜文章的那一瞬,秦华章震惊了,震惊的不是合不合律,不是对不对仗,也不是文字营造的脑中成像,而是对于人世的通透,绝不是一个十二三岁小女孩应该有的阅历。去繁存简,功成身退,这应是一个耄耋之年看透世事的世外高人的境界。他能看到这层,还是因为自己的祖父以前时常与自己畅谈这个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梦,而且已过古稀之年的祖父依然在奋斗,为着一个新生的梦想。秦华章收起心神,又凝神看了一遍,迅速的合上这篇文章,快速的拨通了祖父的电话。
“爷爷,我们这里出了一个天生的文创大家,我读了她的两篇文章,真的是惊为天人,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初中新生,十一二的年纪,竟然能观世入微,通透人生,实在是难能可贵。我迫不急待的想要将文章推荐给您看看。”秦华章语速很快,恨不能用短短几句话彰显出文章的不俗。
“哦,能让你这么夸奖,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了这两篇文章了。她叫什么名字?”秦华章的祖父非常了解自己的孙子,能得他夸奖,必将会成为文学创作领域冉冉升起的新星。
“她叫溪澜,爷爷!”秦华章回答道。
“溪澜,溪澜,溪澜!”这个名字如雷贯耳,让秦华章的祖父全身的血气翻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