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鸣还没提的是,卢家请的律师是办这类案件的名大状。
对方为给卢美雪开罪,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
对方第一步就是息事宁人,将案件性质定义为情感纠纷,从故意伤人的刑事高度,一下降到了民事纠纷的程度。
在派出所那里就直接让调解员处理,让卢家与受害人双方进行交涉,私下和解。
这都是官方的正常操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谐社会。
大局上是没错的,可是这并不符合白家的意愿。
他们都知道,这就是卢美雪恶意谋害宋小姑和夏晓英,而秦瑶这个小姑娘纯就是为了要好的同学出头,见义勇为,受了波及。
卢家人为了这个小姑子,那是没少花钱、花时间、花人脉、奔走调度。
他们第二步就是去给当时菜场里的几个直接参与救援的老板做工作,让他们出面做证,证明宋小姑和夏晓英,还有秦瑶,都出手攻击过卢美雪等三人,坐实“互殴”的罪名,降低卢美雪的过错等级。
若最后不能和解,对簿公堂时,群众的证词也可以减轻对卢美雪的影响。
在对方的金权能量下,已经有一半的群众偏信了律师联络人的解释说明,将口供偏向了“互殴”的方向。
这也是陶子现场走访时,从肉辅老板那里得到的消息。
除了扭曲证词侧重点,卢美雪带上的两个男人也为她分走了最大的火力。
对方律师是这么说的,“卢小姐也是听说自己的病友跑去找夏女士的麻烦,才赶到现场阻止的。宋女士性格刚烈,跟那位病友发生了冲突。秦瑶同学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只是凭本能帮忙同学的干姑妈和母亲,才出手针对卢小姐,我们也能理解。”
“卢小姐推车子,也只是想阻止秦瑶同学对自己护工的攻击。卢小姐虽然精神状态不稳定,到底是成年人,受过多年的优质教育,并没有害人之心。她推轮椅也实属人性在应激环境下的正常的自保行为,这在法律层面都是可以酌情谅解的。”
“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了,秦瑶同学主动去掀卢小姐的衣裙,有明确的侮辱行为,言辞也相当不客气。”
这律师不愧是名大状,深谙内地法律的风格特点,紧紧抓住结果论事,却丝毫不谈过程起因。
内地法律标准是对结果量刑,而不是过程。故而有些伤害,譬如霸凌一类的小打小闹,在还没有致残致死前,都不会入刑,更多是批评教育。
对于在过程上对受害人造成的精神打击和伤害的判定,因主观因素,缺乏参考性,便无法成为入刑条件。这一块可以说是内陆法律盲区,校霸,家庭暴力,婆媳冲突,情侣犯罪等这些熟人之间的暴力行为,都是这个盲区下的受害者,这些受害者很难得到正义的伸张,施暴人也难于受到惩罚。
律师这话是对着陶子说的,陶子当时气是不打一处来哇,差点儿就爆了。
当时白承祖陪着她的,白承祖先就爆了,指着对方律师骂“缺大德丫的”,咒人家“生孩子没屁眼儿”啥的,尤其是说到秦瑶和白鹤鸣这些孩子的事时,差点儿就当场来一场刑事案件,把那个名大状打到进急诊。
名大状被白承祖吓得屁滚尿流地跑掉,还马后炮地说今天他们的态度,也会成为法官参考的内容。
陶子紧握肉拳,狠声道,“参考是吧?谁不知道卢美雪就是觊觎我男人而不得不变态,老娘就亲自下场,让她羡慕妒嫉死,我看她敢怎么对我发疯?!”
白承祖双眼一亮,“老婆,你为了我真要亲自下场?”
陶子没好气地看一眼几乎大自己两倍的大男人却偏偏做出一副被保护的小媳妇儿状的蠢萌样儿,没好气地道,“钓鱼执法而矣,你得意什么。”
白承祖笑得一口大白牙,“得意啊,我有老婆保护了。”
目前,案件处于双方的拉锯战中,暂时焦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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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瑶似乎无所谓地笑开,“好在咱们有小陶婶婶帮忙,天无绝人之路,坏蛋终将落幕!”
说着,她喝掉了一大杯桔子汁。
其他人都看着她愣了愣。
丁禹飞道,“瑶瑶,你可真想得通,这个点还能掐出个压韵来。”
蔡晓雅笑着也在好友的手臂上留言,还要拍照。
秦瑶见状,“小白老师,我们也一起拍一张嘛!”
白鹤鸣一时没GEt到姑娘这个点,情绪都被咔断了,面上出现一抹茫然的表情。
他分不清,这是姑娘故做轻松以宽他的心,还是真的不在意,全权信任他能解决问题。
其实不用深思,更不可能是后者。
“茄子!”
拍完照,白鹤鸣留下一大堆的零食、补品,以及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子,就匆匆离开了。
丁禹飞不解,“鸣哥干嘛走那么急?这时间还早呢。”
眼下还在放假,他们可以在这里陪一天的床,就当打发无聊时间了。
蔡晓雅道,“这还用问。这就叫关心则乱,近情心疼哪!就你这个粗神经,能懂啥?!”
丁禹飞被这么一刮,就不满地嚷嚷开了。
秦瑶却在忙着把白鹤鸣的东西都倒出来,做分类。
嘴里喃喃着,“我的零食,藏起来;我的补品,留着留着。”突然看到那个牛皮纸袋,她趁没人注意,迅速塞到了自己枕头下。
应该是白家赔给他们的医药费,爸妈多半是不会要的,那她就暂且“保管”一下下。
蔡晓雅回过神,奇怪地问,“瑶瑶,你干嘛啊?”
秦瑶才道,“我现在是被我爸给隔离了,他不让鸣鸣哥来看我。这些零食都是我爱吃的,我爸也也不让我吃。我现在得把他们都藏起来,回头慢慢吃,嘿嘿嘿!”
闻言,两小只终于明白了。
蔡晓雅啧啧两声,颇是同情,“你俩这都快成牛郎跟织女了。”
丁禹飞突然道,“呀,那咱俩不就成了那个帮他们见面的鹊桥了!哈哈哈,这得来一张。”
咔嚓,姑娘小伙们藏零食的画面就此定格。
之后秦家夫妇过来,两小只陪着秦瑶又聊了会儿天,就离开了。
蔡晓雅提着好友让帮忙收藏的零嘴。
丁禹飞抱着头,边走边嘀咕,“你说,瑶瑶是不是担心太过了?我看白老大状态挺好的,没什么问题啊!”
蔡晓雅瞥了男生一眼,“之前秦瑶说选文科,白鹤鸣就气跑了,半夜你们才把人找到。你觉得这回瑶瑶受这么大伤,动脉破裂呢!那一不小心可是要死人的,他现在这么平静,我觉得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或者……”
“什么?”丁禹飞一下紧张起来,追问。
蔡晓雅想着之前见面的情形,“也许,在我们来之前,白老大已经暴发过了,刚好被秦瑶安抚好了。”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的学生世界一直都很简单,单纯,两点一线。顶多就是跟人打个球打个赛,连校霸事件都很少碰到。
这回刚听到秦瑶给他们打电话求助时,他们都是懵的,根本想象不到那场撕逼大战的现场会是什么场景。
之前秦瑶还悄悄叮嘱了两人,“你们有时间就帮我看着他呀!我怕他会因为我和他妈妈干姑姑的事,冲动。要是有什么异状,你们可赶紧告诉我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