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求医了?听这说话的语气貌似此人来自江湖,就是不知来人是何身份了?”宓妃挑了挑眉,粉唇微勾,水眸里荡漾出三分笑意,三分神秘,三分了然,外加一分邪气。
出发去往琴郡之前,无情公子之名便在江湖上传开,紧接着再传进星殒城,继而朝着金凤国其他地方传去。
一时之间,药楼之名,响彻整个星殒城,这不得不归功于宓妃的宣传手段。
在那期间宓妃以无情公子的身份总共出手了三次,之后便是剑舞易容成无情公子的模样在外行走,打响其神医的名声。
救人杀人的同时,也是给那些意欲挑衅药楼的各方人马一个震慑,清楚明白的告诉他们,药楼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
毕竟像药楼这种专门售卖各种各样,稀奇古怪药品的地方比不得其他的产业,宣传若是不到位,别人又怎会知晓药楼里出售的这些药品,究竟是否如传言一般那么神奇有效,千金难求。
音攻门的前掌门天煞女也算是一个用毒施毒的高手,她喜好研究各种各样的毒药,而且尤其喜欢用活人来测试毒药在各个阶段呈现出来的各种效果,就连千里*香都能被她捣鼓出来,可见她除了在音律方面的天赋以外,制毒的天赋也丝毫不逊色于毒宗里面的那些核心人物。
沧海剑舞等人,自小便被天煞女抓到身边,授予他们武功的同时,也喂食他们各种各样的毒药,然后观察他们的反应,再连续不断的拿毒药喂他们,直至将他们都培养成为有思想有意识,但却只能供她所驱使的毒人。
十多年来,两三千的毒人里面,养成的不过二三十人,其中以剑舞五人能力最强,也最得天煞女的重用。
有道是久病成医,剑舞等人自幼就与毒物为伍,纵然天煞女从不曾教导过他们毒药方面的知识,但因他们自小与毒渊源颇深,故,他们在使毒这方面有着先天的优势条件。
不需要宓妃过多的教导,他们使起毒来都可说是让人防不胜防。
尤其是在他们五人千里*香未解之时,哪怕是他们共同修练的天弦五音其实也是带着从他们体内散发出来的毒香的。
而宓妃替他们解毒之后,天弦五音也失去了那一层保护屏障,但他们的功力却相对精进了许多,较之以前可说是一个质的飞越。
剑舞随身带着宓妃给的止血药,疗伤药,续命丹,延寿丸,解毒丹,外加各种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很快就将无情公子之名宣扬了出去。
当然,按照宓妃的指示,剑舞所扮演出来的无情公子不但医术惊才绝艳,毒术更是惊世骇俗,神医之名她不敢当,可毒医之名她却是当之无愧的。
换言之,比起别人称她为神医,貌似她更喜欢世人称她为毒医。
此举,不但有挑衅毒宗之嫌,亦有挑衅药王谷之嫌。
不过,谁让宓妃闹这么一出,除了为她的药楼开拓市场之外,目的还真就是欲引毒宗出手呢。
“真讨厌。”陌殇抱着宓妃的手一松,难看的脸色被面具尽数遮挡,语气就别提有多么的恶劣了,凤眸里竟然掠过一抹杀气,周围的空气骤然下降几度,瞧得某女嘴角直抽。
宓妃毫不怀疑,楼下那人此时若站在陌殇的面前,即便不死也绝对会狠脱一层皮的。
其实她还挺感激他的,若不然她一定逃不出这个男人的魔爪,脸上指不定还得留下多少的口水,天知道陌殇是什么时候养成喜欢啄吻她这个习惯的。
吻,一触即离,却又连续不断。
“别闹。”对上陌殇那被坏了好事的,酝酿着风暴的墨玉般的黑眸,宓妃咽了咽口水,莫名有些羞恼的意味。
“唔,楼下那人太没眼力劲儿了,阿宓一定不能给他或他的家人治病。”修长的手指轻轻将散落在宓妃颊边的发丝捊到她的耳后,温润低沉的嗓音轻轻的,柔柔的,极富有磁性,似是带着魅惑人心的某种魔力。
宓妃冲他翻了个白眼,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暗道陌殇这男人的心眼之小,记仇之深,顺带也替楼下那男人点了排蜡,感叹他躺了某人的枪,何其悲呼!
“阿宓连这么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么?”说着陌殇那双璀璨的凤眸里竟然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泫然欲泣的好不可怜,一手拉着宓妃的袖口,那副模样让人好想…呃,好想扑倒欺负什么的。
“熙然。”坚决不受诱惑的宓妃定了定心神,暗骂自己定力怎么越来越差劲了。
不就是美男计么,她险些就真的点头了,丫的,那她也太没原则性了。
“那边屏风后面有我替阿宓准备的男装,先去换上吧。”
“你…”
“一会儿出来我替阿宓梳头,快去。”
“可是…”
“我知道。”
宓妃无力抚额,一脸黑线,几乎是怒吼出声,道:“丫的,你说你知道,你倒是告诉我你知道什么,说来我听听。”
该死的,就算想要转移话题也不带这样的不是,居然连话都不让她说,看她不好好收拾他,不然以后真就要被他给吃定了。
“我只是想阿宓多陪陪我。”说完,陌殇就低下了头,眼里的一抹幽光顺势被他敛尽,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一种名为‘幽怨’的气息里。
“我…”
“阿宓快去换衣服吧,我没事的。”
此时,楼下再度传来那个男人雄浑有力的声音,宓妃上前伸出双手环抱住陌殇的腰,小脸轻贴着他的胸口,软声道:“等晚上我陪你好不好?”
白天她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哪怕就是晚上也不一定闲得下来,也只能牺牲睡觉的时间陪陪他了。
“真的?”
“真的。”
头埋在陌殇怀里的宓妃又怎么可能瞧见,某世子阴谋得逞之后张扬的笑脸呢。
想把小女人拐到身边,他可真是没少花心思动脑筋,装可怜搏取同情又如何,只要有她,面子里子又算得了什么,反正他这般模样也只有她才有机会欣赏到。
至于别人,大概会死得不能再死。
“我不会干涉阿宓做的任何一个决定,刚才说的是气话,阿宓不用放在心上,赶紧去换衣服,我等着你。”
“好。”
看到陌殇的笑脸,见萦绕在他周身那种让她心里发紧的气息消失之后,宓妃这才跑到屏风后面换下身上的衣服,再穿上为她量身打造的男装。
药楼是她的,而她就是无情公子这件事情,宓妃没有瞒着她的三个哥哥和温老爹,唯有温夫人不知情,穆国公府自然也不知道。
用温老爹的话来说,有关她会医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药楼以及无情公子,就更是要越少人知道越好。
万一消息走漏了出去,于宓妃而言是最不利的。倘若真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相信穆国公府的人也不会责怪她。
而陌殇心思之细,压根就不用宓妃对他坦白,他也查得到药楼幕后的老板是她,至于无情公子么,自然就是她为了掩人耳目杜撰出来的人物。
一会儿之后宓妃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袭紫色绣兰花的锦袍出来,领口与袖口皆以银色丝线绣制出云纹,袍身之上则是大片的兰花,不但丝毫不显女气,竟是越发添了几分尊贵之气,同色的紫色腰带上镶嵌着暗红色的宝石,颗颗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此时宓妃这样的装扮介乎于男女之间,但毫无疑问都有令人眼前一亮,倍感惊艳的资本。
“阿宓过来。”
“哦。”陌殇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明明是那么温柔的眸光,却让她只觉脸颊发烫,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坐下之后,陌殇拿起梳子,双手十分灵巧的就替她梳了一个男子的发髻,再配以一个白玉冠,端得是好一个绝色少年郎。
“阿宓是要易容还是服食易容蛊?”
宓妃颇为神秘的摇了摇头,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抿唇道:“熙然看着就是。”
“好。”
拿出自己的化妆工具,宓妃在陌殇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之下,将自己的模样硬生生变了一个样,即便是很熟悉她的人,想要认出她都难。
不得不说这样的技艺比起易容术什么的,简直要高级多了。
脸仍是那张脸,甚至连五官都不曾改变分毫,但眼前的宓妃已然如同换了一张脸一样,若非是亲眼目睹,陌殇怎么都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样?熙然觉得我的扮相还好吗?”俏皮的眨了眨眼,宓妃笑得眉眼弯弯,对于自己的化妆技术,她可是相当有信心的。
只是某些化妆品,等她有时间了,一定要花些心思自己研究一套出来自己用。单就水灵长老给她的那一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她给折腾没了。
“阿宓。”
“怎么?”
这是有什么问题吗?表情要不要这么严肃认真,让得宓妃有些怕怕的。
“无论男女桃花都不许给我招惹回来,不然我会惩罚你的,知道不知道。”自家心爱的小女人生得太美,让得陌殇很没有安全感怎么破?
身为女人的宓妃,尚不满十五,模样就已经出落得倾国倾城,绝色无双了。待她年纪再长两岁,别的暂且不谈,单论容貌整个浩瀚大陆必定无人可及。
便是她的男装扮相,说是绝色美少年一枚都还不够,就是比之陌殇的容貌都不逊色啊!
这样的小女人,陌殇实在不想放她出门,不然岂不是男桃花女桃花都要在他的眼前飞来晃去的?光是想想那样的场面,陌殇的脸就黑了个彻底。
为了他的幸福着想,也为了他不吃飞醋,陌殇不得不早做提醒。
“桃花?什么桃花?桃花还分男女的?”宓妃愣了愣,一时没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后知后觉这才回味过来,不由嘴角一抽,没好气的道:“安啦,不会招惹桃花的。”
丫的,姐姐有你这一枝桃花就够头疼的了,再弄一枝回来还不得疯了?
“阿宓这般模样会很招小姑娘喜欢的。”陌殇话里满是酸意,连带着空气里都是,还是酸得人牙疼的那种酸。
老天是故意玩他,玩他的吧!
难道他陌殇日防夜防,防火防盗防男人还不够,往后还要防女人?
呜…他这也太惨了。
“会吗?”对着镜子又看了看自己俊美无俦,几乎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宓妃嘴角微抽,那什么难道她应该把自己弄得丑点儿?
“会,而且当然会。”
“可小爷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实在不想顶着一张丑颜啊!”
是谁说陌殇自恋的,宓妃自恋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概自恋这种毛病是会传染的。
陌殇抽着嘴角,“…!?”
“我得出去看看了,不然砸了我的招牌那我前期可不就白忙活了。”
“去吧。”
“等我回来。”
“好。”
罢了罢了,管他那么多做何,只要她高兴就好,至于她要万一惹了烂桃花回来,陌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底风暴涌动,他也不介意来一朵掐一朵,来两朵灭一双的。
谁敢来那就得有死的觉悟。
许是正值桃花节举行期间,城里城外不少人都去了桃花堤,但这个时候仍有许多求医问药的人不约而同的来到醉香楼。
今日,醉香楼的生意那是异常的火爆,整个一楼大厅早就人满为患了。
稍有银钱的也早早就在二三楼订好了雅间,以免受打扰。
药王谷在何处无人知晓,向药王谷的人求医的机缘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故,借着药楼即将开张营业,无情公子放出话入得他眼者即可获得他免费医治的条件,因此,还是有很多的人奔着这个目的而来。
且不说无情公子的医术比起药王谷的人如何如何,单单就是能见到他,再向他求医请教,这也是个难得的希望不是。
更何况,他们也不怕无情公子是江湖骗子郎中,要知道无情公子若当真是个骗子,那他的药楼开张之后又岂还会有人光顾。
“大哥,那无情公子也太目中无人了,咱们都再三出言求见他了,他都……”
“闭嘴。”蓝袍男人目光冷冽如冰,声音却是低沉暗哑,无形中自有一股慑人的气息流泄出来。
“我不要。”粉衣少女尖叫一声直言拒绝,那什么无情公子既然做得出来,难道还不许她说么?
少女的眼神中分明流露出对蓝袍男人的丝丝惧怕,但她又偏偏不怕死的硬要挑衅男人的权威,在她看来大哥固然很凶,却也不敢把她怎么样,毕竟她可是他的亲妹妹。
“大小姐,这里不是我们山庄,也不是你家,咱们既然是来此地求人的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这样……”
“我这样怎么了,我们远道而来向他求医问药,半个时辰里面礼貌的请求了他整整三遍,可他呢,藏头露尾的连面都不露,说不定他就是个不要脸的大骗子。”少女尖啸的话刺耳不已,没等蓝袍男人身后的黑衣护卫把话说完,她就抢着开了口,态度极其的嚣张傲慢,不可一世。
“卫凝蕊。”
“大…大哥…”突然被蓝袍男人直呼其名,粉衣少女对上那慑人的目光,浑身一颤,双腿直发软。
“不想呆在这里就滚出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惹人厌烦。”
“我…”
“治病救人的本事是人家的,人家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来此求医皆是心甘情愿而来,人家也并未强迫你来,等一个时辰也好,两个三个甚至是一天两天也罢,又岂容你在这里叫唤,丢人现眼不知所谓的东西。”
卫凝蕊被骂得傻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双眼含泪,脸色惨白,泫然欲泣的模样比起之前那傲慢嚣张的模样,倒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宓妃亦从暗处现身,一步一步踩着楼梯往下走,清冷的嗓音似有一股洗涤人心的力量,“虽然你入不得本公子的眼缘,但你这番话本公子却很喜欢听,你有何求便说说听听也无妨。”
刷——
仅闻其声,众人便心神皆晃,莫名对声音的主人产生丝丝惧意。
再观其人,从人只觉传闻不假,无情公子果然乃天人之姿。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号称医毒双绝,被誉为毒医的无情公子竟然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
“你是无情公子本人。”蓝袍男人话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如假包换。”
“在下乃神兵山庄少庄主卫圣泽,来此只求无情公子能出手救家父一命。”卫圣泽为人也是极其傲气的,可正如他的护卫所言,求人就得有求人的姿态和模样,既是他要求人,那他无论身份地位有多高,在他所求之人的眼里也不顶用。
无情公子之名在江湖上传开之时,卫圣泽就有多方打探了解这个人,因此,他也知道这样性情古怪的人绝对是威胁不得的,否则只怕会得不偿失。
为了父亲的病,卫圣泽找过的大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甚至连宫中的御医他也想办法找去替他父亲看过,结果还是没用。
药王谷实在太过神秘,他根本就找不到,机缘就更是没有了。哪怕就是毒宗,卫圣泽也找过,但也仅仅只是为他的父亲续了命而已。
“本公子救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知卫少庄主可愿。”
神兵山庄朝廷人士不知道不奇怪,因为即便是很多的江湖人士也只听过其名,而不知其的存在。
神兵山庄在江湖上很有地位,但却属于一方隐世势力,从存在之初就是以打造兵器而闻名的,其中犹以造剑之术为最。
因神兵山庄的兵器极为难求,故,但凡神兵山庄所出之兵器或者是暗器之类的东西,若能得到一件,将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你…你不说入得你眼缘的人,是是…是可以免费医治的吗?”卫凝蕊痴痴的望着宓妃,脸颊发烫,心跳如雷。
她以为她的大哥容貌已经是极好看的了,没想到这个世上竟然还有更好看的人。
他。无情公子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毫无征兆的,卫凝蕊对着宓妃犯起花痴来,抢着开口无非就是想要跟宓妃搭话罢了。
“可本公子有说他入本公子的眼缘了吗?”怎么办,她好想挖了卫凝蕊的眼睛,哼,居然敢用那样的眼神打量她,不想活了她可以成全她。
宓妃心里刚刚这么想完,突觉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呜…她居然忘了她的身后还有某只?
“那倒没有。”
“既然没有,你多什么话呢?”宓妃眸冷如冰直射向她,后者竟是控制不住的倒退一步,额上冷汗如雨下。
好…好可怕的眼神,那一瞬间她就如同被她锁定的猎物一般。
“本公子救人杀人皆在一念之间,救人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轻,卫少庄主还坚持要救吗?”
“救,不管无情公子需要在下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要救。”
“呵呵,看来卫少庄主是个孝子。”
“无情公子请说出在下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吧。”
“那就一命换一命。”宓妃邪气的勾起嘴角,眼里的笑意又冷上几分。
卫圣泽蹙眉,有些没听懂,直言道:“还请无情公子明示。”
“取下你身边那女人的首级,本公子就救活你的父亲,否则你便可以滚了。”
嘶——
醉香楼内所有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一变再变,后背都冒出冷汗来,无情公子不愧是无情公子啊,果然够冷血无情的。
所谓一命换一命,竟然是杀一个,救一个,这代价的确狠了些。
“不——”卫凝蕊惊慌的大叫出声,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宓妃,无形中仿佛有一只手在掐着她的脖子,宓妃懒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寒,一字一句的道:“女人,你可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本公子最是讨厌那些狐假虎威的小人。”
为了不被看出她是女扮男装的,宓妃将自己的声音改得清清冷冷的,又故意释放出自己一直压制的气息,任谁见了她,若非知情者绝对不会怀疑她其实是个女子。
现在的她哪怕站到三个哥哥跟她爹娘的面前,他们也绝对认不出她就是他们的女儿和妹妹。
当她将假喉结贴在脖子上时,陌殇都惊悚了,直夸她心细如发,秒变成真男人了。
“大哥不要,我…我是你的亲妹妹啊,爹。爹爹他也不会允许你那么对我的。”卫凝蕊到底不过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即便出自武林世家自小习武,身手不弱但又如何会是卫圣泽的对手。
卫圣泽若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
“本公子时间有限,你杀是不杀给个痛快话。”没有错过卫圣泽眼里那一抹挣扎之色,宓妃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你个疯子,我跟你无冤无仇的,难道就因我年少无知不小心冒犯了你,你就那么狠毒的要我大哥亲手杀了我才肯救我爹性命吗?”
求人不如求己,卫凝蕊跟卫圣泽又并非一母所出,她的母亲不过只是卫圣泽的母亲死后,被父亲娶进门的继室罢了。
名义上她是他的妹妹,可卫圣泽压根就不承认她这个妹妹,现在父亲沉睡不起,随时都有可能就这么去了,她的死活除了她自己,谁会在意。
要是早知道她会因为几句话而得罪到宓妃,那她说什么都不应该死缠烂打的跟着卫圣泽来星殒城,那她就还能在神兵山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个时候的卫凝蕊,可谓是肠子都要毁清了。
“哟,没看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宓妃满是戏谑的一句话,在这紧张的气氛中逗笑了不少人,不过那些人都不敢笑出声。
“所谓医者应该是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无情公子难道想要背负千古骂名吗?”卫凝蕊丝毫没有理会宓妃话里暗指的含义,继续自以为是的道。
她就不相信宓妃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与脸面,越是有能耐有本事的,就越是在意那些东西,她就是要利用舆论的压力让宓妃不能动她。
“哈哈…”宓妃笑了,而且笑得很张扬,很乖邪,“啧啧啧,本公子怎么觉得卫姑娘这是投错了胎呢,你说你怎么就成了一个江湖女子呢,看看你那说话的神态,听听你那说话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生名门贵族呢,装不像就别装啊,以为自己是麻袋什么都能装?就是给你件龙袍穿上身那也不像是太子啊!”
“你…”
“别人的生死与本公子何干,本公子又为什么要救?这世上每天生老病死的人那么多,本公子个个都要救的话,岂不早晚得把自己给累死。”
“哼,你学医既不为救人,那你学来何用。”
“难道你不知道比起医术,本公子的毒术更好么?”宓妃挑了挑眉,耐性即将用完。
既然这女人不小心主动撞上来,若不在她的身上收些利息回来,宓妃心里这口气实在难消得很。
“卫少庄主可考虑清楚了。”
“无情公子非要她的性命不可吗?”
宓妃抿唇,语气凉薄,“那要看在少庄主的心里,究竟是父亲重要还是妹妹重要了。”
“大哥,你不可以那么对我。”卫凝蕊想走,但卫盛和卫木却一左一右拦住了她,“你们两个贱奴还不给本小姐滚开。”
“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卫圣泽眯起双眼,雄浑的内力直逼卫凝蕊而去,吓得她连连后退数步,厅中桌椅都发出阵阵摩擦之声。
“大。大哥你…”恨恨的咬了牙,卫凝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慢慢寻求脱身之路。
“她的确是对无情公子出言不逊了,在下定会好好教训她,可否留下她的性命。”要说卫凝蕊的生死,卫圣泽是一点儿都不关心的,他在意的只是他的父亲而已。
对这个异母妹妹,他实在很难关心在意得起来,从小到大就没有一刻是消停的,甚至一次又一次为神兵山庄惹了不少的麻烦。
“本公子没有习惯把说过的话重复第二遍,你听清楚了,要么杀了她,要么带着她滚蛋。”
身为相府千金的宓妃,一直都不敢释放自己身上的杀气与煞气,她怕吓到自己的爹娘和兄长,但她现在是无情公子,那就完全没有必要收敛了。
迎面而去的杀气直袭卫圣泽的面门,后者心下大惊,而宓妃素手挥过的地方,桌椅应声而裂,碎了一地。
“等等,你都还没有替我爹诊断过病情,怎么就能肯定自己治得好我爹,要是你没有那样的本事,难不成现在杀了我,你还能赔我一条命么?”紧急关头,卫凝蕊以退为进,暂时解除了自己的危机。
刚才她的感觉没有错,大哥卫圣泽的确对她动了杀机,还有这个看似没有武功的无情公子,他是分分钟都能掐死她的。
“唔,你这么说还挺有道理的,卫少庄主先将病人带来,本公子就先看看呗!”话落,宓妃没了要搭理人的心思,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小二很有眼力劲儿的上了一壶茶,三盘点心。
宓妃给了他二两银子当作小费,随后就旁若无人的品起茶,吃起点心来。
“卫木,去将庄主抬过来。”
“是,少庄主。”
约莫一刻钟之后,卫圣泽的父亲由四个黑衣护卫抬进了醉香楼,最后安置在卫圣泽与宓妃的中间。
“无情公子……”
抬手打断卫圣泽的话,宓妃目光落到担架上的神兵山庄卫承恩的身上,只见他面色红润,就似睡着了一样,呼吸均匀轻盈,感觉着正常却又透着一股无力虚弱之感。
银白色的蓝鲛筋丝自宓妃腕间飞出,直接绕上卫承恩的手腕,宓妃凝神静气开始诊脉,整个大厅里静得连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五年前昏睡至今都还未脑瘫成为活死人,看来你这个做儿子的为他付出的的确不少。”收回蓝鲛筋丝,宓妃眸光先是落到卫圣泽的身上,再扫过一门心思想着如何逃跑的卫凝蕊身上。
这两人即便就是同父异母,长相差别也忒大了一些,更何况宓妃还瞧着卫凝蕊跟卫承恩也长得不像,要说他们是一对父女,她怎么都觉得有些牵强。
“在下的父亲的确已经就这样昏睡了整整五年,看过很多的大夫都说父亲虽说是在昏睡中,但就跟睡着了一样,并不会承受太大的痛苦,而且单从脉象上看都说是中了毒,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中了何种毒。”
“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最多再有三天,你父亲身上的毒若是不解,他就会永远都这么睡下去,彻底的脑瘫掉,成为一个活死人。”
所谓的活死人,比起植物人更让人无法忍受。毕竟植物人虽然也是躺着,但却有着意识,有着思想,大脑还是运行着的。
而活死人,除了还有呼吸之外,其实可能归为死人类了。
“什么?”卫圣泽惊得倒退一步,此时此刻他不知该感到幸还是不幸。
幸的是他没有犹豫,直接带着父亲就来了星殒城求医;不幸的是如果再不经救治,他的父亲就再无希望醒过来了。
“那…那无情公子可能救醒家父。”定了定心神,卫圣泽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语气坚定的问道。
“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
“只要无情公子能救活家父,在下答应你之前的要求。”
“此话当真。”
“当真。”
“两年前你是否曾经喂过你父亲一粒毒丸。”宓妃的话很肯定,并非疑问。
卫圣泽微怔片刻,心中不免腹议道:莫不这无情公子连他在这五年时间里喂他父亲吃的东西都能通过诊脉诊出来不成?
“在下的父亲自沉睡过后面色一直都很红润,直到两年前的一天夜里,在下突然发现父亲面色苍白,因此赶紧找了大夫前来查看,说是父亲体内剧毒发作,如若不能压制下去恐有性命之忧,所以……”为了以毒制毒控制住他父亲体内的剧毒,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跟毒宗的人接触了。
“那毒丸可是出自毒宗?”
“那毒丸的确出自毒宗,无情公子的医术果然高明,在下佩服。”
“本公子与毒宗可是不对付的,你既找毒宗求了药,竟然还敢来求本公子,胆量倒是不小。”对于这种打哪儿都能跟毒宗扯上关系,宓妃表示相当的无语,难不成她生来就是要跟毒宗作对的。
“这…”
“罢了,不知者不罪,你若想要本公子出手,那便先杀了她。”
素手一指,直接已经拔出佩剑想要先下手为强的卫凝蕊,她的剑刺向了站在卫圣泽身旁的卫盛,“他就是个疯子,爹都已经那样了又怎么可能救得活,我是你亲妹妹,你竟然要杀我,那我就先杀了你。”
“枉父亲那么疼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卫凝蕊你还有没有人性。”卫圣泽不是傻子,相反他的感知能力相当的敏锐,他能感觉得到,宓妃压根不是真的想要卫凝蕊的命,无非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宓妃虽然不是一个好人,手上也沾染了许多的鲜血,但她绝对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对于像卫凝蕊这样的人,教训一下就足够了,真的没必要弄死她。
“我怎么没有人性了,难道我要傻傻的等着你们杀才叫孝顺吗?”
实力上的悬殊让得卫凝蕊很快就落败了,她被卫圣泽点了定穴和哑穴,站在那里动不了眼神却如刀子一般的射向宓妃。
“杀了你,本公子嫌脏手,那便留下你的命来给本公子试试最近新制的毒药效果如何?”
屈指一弹,一粒粉红色黄豆大小的药丸飞进卫凝蕊的嘴里,“解开她的穴道。”
定穴解开那一瞬,卫凝蕊赶紧把手伸出嘴里想要将那药丸抠出来,却只闻宓妃又道:“别白费力气了,本公子出品的东西入口即化,没用的。”
“我要杀了你。”
“本公子等着。”
没等卫凝蕊举剑朝着宓妃刺来,她就突然倒在地上惨叫着不停的打滚,那凄厉的叫声直上云霄,响彻九天,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还不是最令人惊恐的,而是持续一柱香时间的惨叫过后,卫凝蕊浑身的皮肤就开始溃烂,直到烂得面目全非,口眼歪斜,随后竟然又诡异的开始慢慢恢复成原样,如此反反复复数次,那凄厉的叫声却是越来越大。
“唔,看来药性还不太稳定,需要重新再改进改进。”别人都不敢看的时候,宓妃却全副心神都落在惨不忍睹的卫凝蕊身上,细心的观察着她身上的种种变化,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与骇人。
比起这样的折磨,死,简直痛快多了。
也不知反复多少次过后,宓妃随手又扔了一颗药丸在卫凝蕊的嘴里,面目全非的她就恢复了原样,只是人却在极度的痛苦与残酷的精神折磨中昏死了过去,对外界的一切都无法感知了。
“啧啧,本公子今日算是长见识了,原来神兵山庄也有自幼就在新生儿体内种下毒种的传统么?本公子还以为只有毒宗才那么做呢?”宓妃状似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就收回了目光,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即止。
卫圣泽也的确因为宓妃最后那句话而脸色大变,脑海里飞快的划过些什么,等他想抓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们神兵山庄历代都不接触毒物,怎么可能在刚出生的孩子体内种下毒种,那岂非是说卫凝蕊她…更深层次的东西卫圣泽一时不敢深想,他定定的望着宓妃,恳求道:“还请无情公子救救家父。”
“你既以付了报酬,本公子自当救醒他。”
“多谢无情公子。”
“你也别谢得太早,本公子虽能救醒他,也可保他以后行走正常,身体健康,但他的武功却是废了,换言之以后他就成为一个废人了,或许就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
“能保住命,精神正常,已是最好的结果,在下也不敢奢求太多。”
“你倒看得开。”
卫圣泽苦笑,看不开又能如何,他的父亲一辈子都骄傲惯了,只怕醒来后也很难接受自己成了一个废人的事实。
“不知家父中的是什么毒?”
“你父亲的确是中了毒,但却是一种已经在世上消失近百年之久的蛊毒。”若非当初在药王谷宓妃曾翻阅过谷中所有的医书典籍,还有那些毒经以及描述各种蛊毒的书籍,只怕她也诊不出卫承恩中的是什么毒。
“那这是何种蛊毒?”
“赤练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