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一声叹息后响起薛哲卿的声音：“‘纵羽翱翔’，他当初给你赐名，就是这个意思吧？”
燕翔苦笑了一声：“是啊，想我也曾心怀壮志，可谁又能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少爷估计怎么都不会想到，曾经的迟羽翔、如今的燕翔，只能在这小小茶棚中虚度残生。”他叹了口气，又道：“不过于我而言，能将阿脂抚养长大，就已经算得上是功绩了……”
“阿脂今日没有回来吗？”
燕翔摇了摇头：“没有。她对自己的身世本就不晓得，我也从未向她透露过今日是她生父忌日。如今的她……怕是也想不到回来罢。”
窗外的燕脂一双眉已紧紧地蹙在了一起，手用力地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也全然顾不得。
听父亲所言，方才那大娘的话多半是真的了。她真的，是诗家的女儿……
薛哲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他话中提到的那个名字，让燕脂凝神：“上次她带着卫璇一同回来时，我见你似乎不大高兴。”
燕翔语气有些不满：“我不拆散他们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指望我高兴？当年的事不管怎么说，他都算是燕脂的杀父仇人。我本欲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却没想到败在了阿脂那丫头身上。如今……”他长出了口气，续道：“罢了，只要她这一生能平安喜乐，我也算没有负了少爷所托。”
良久，屋内的两个人都没有再讲话，周围一时静得让燕脂心悸。
原来，真的是他杀了她生父，真的是他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得爹带着她亡命天涯。那在他眼中，她又算什么？乱党余孽？一个早该死去的逆臣之女？
若是……若是爹当初没有带着她逃出来，那她是不是也会死在他的剑下，早已成了一缕亡魂？
不知过了多久，薛哲卿幽幽道：“让我给诗大人上炷香罢。”
屋内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打开柜子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便听薛哲卿叹道：“一晃已经这么多年了，诗家终究是掩埋在了历史的风沙之中……”
燕翔没有接话，沉默了半晌，他的声音再响起时，比先前明朗轻快了几分：“走吧，陪我去买些酒，今日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燕脂匆匆忙忙躲起来，直到他们出了院子，约摸已经走远了的时候才出来，钻进了燕翔屋内。
她环顾了一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床头边的那个矮柜上。
开了柜子，燕脂却有些疑惑了。
柜子里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几方砚台、几支毛笔，再加上几本书几幅画，一目了然。她知道爹喜爱这些，这都是他平日里收集来的，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可她刚才明明听到了开柜子的声音，若不是在这里，又会是哪儿呢？
她转过头，正想再看看房中其他地方，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方砚台，重得离谱。
一丝异样闪过，她低了头仔细去察看，却发现那方砚台不是重得离谱，而是根本就拿不起来。
她握着砚台，手下用力，试探着往旁边转动，紧接着听到了意料之中机关触动的声音，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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