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宜桐并不小的书房里,简单结实的木质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其中不泛各类游记野史。
左边处,一张宽大的书案摆放着,一边的木筒里插着无数画轴。
书案上,还摊着一幅似曾相识的画,正是那日在杏娘子的竹屋里众人所说的那一幅。
桂花花瓣满天,树下,红衣女子衣袂飘飘,如一团火般飞过,只留下那灵动的背影,勾起人暇想无限。
朱月暖一进去就看到书案上的画,画上已添了诗,不过,她还不及看清,楚宜桐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正好挡去了那两行字。
“楚兄也有这样的雅兴。”朱月暖的目光在画上打转,揶揄的看着楚宜桐笑道。
“让离扬兄见笑了。”楚宜桐也不见尴尬,只微笑着看了看画中人,抬手请朱月暖入座。
李玉娘热情的送上酒菜打量朱月暖一番便退了出去,由着楚宜桐自行招呼朱月暖。
“我若没看错,这画中背影当是我那位师妹吧?”朱月暖接了酒杯,明知故问的看着楚宜桐,“楚兄既然有此心思,为何还会踌躇犹豫呢?可是另有难言之隐?”
“此事若细细说来,怕是要惹离扬兄见笑了,不说也罢。”楚宜桐无奈的摇了摇头,双手举杯,“请。”
“请。”朱月暖拿着杯子碰了一下,一饮而下,偏不放过楚宜桐般的问,“楚兄,你我皆是同道中人,又是一见如故,此番又皆因我师妹题局之事,有什么话不妨直言,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分析分析,毕竟,当局者迷,是不?”
楚宜桐闻言,缓缓拿起酒壶替她满上,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这两年,上门提亲的人不在少数,都被我以学业未成何言齐家的理由给拒了,我娘也深以为然,一心想待我金榜题名,再谈亲事,如今却不意遇上月暖姑娘,所以……唉,我若应局,必定引起非议无数,我若不应局,未免……有负月暖姑娘美意,方才一直犹豫不决,偏偏这些,又不能外道……”
“原来是这样。”朱月暖眼中的笑意忽而变得明亮了起来,“楚兄,这会儿也没有第三人,你与我交个底,抛去这些理由,你心里可愿娶朱月暖为妻?”
“这……”楚宜桐脸上一红,低了头。
“楚兄,不瞒你说,我此番来就是为了给师妹解围来的,她不愿嫁入秦家,此次,秦时宇便是过了九关也是必输的局,而她又必须嫁。”朱月暖眼波流转,主动的交待自己的来意,“所以,最后必须有一人出来解她的围,楚兄今日之言,可决定到我该不该做这个解局人呐。”
“离扬兄此话怎讲?”楚宜桐不解的问,眉头隐隐锁上。
“楚兄若有意助她过此难关,我便可以不用费心应局了呗。”朱月暖耸肩,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虽说我与她并没正式照过面,却好歹也是知己,如今她陷在这不尴不尬的境地,我也不好袖手旁观任她自生自灭不是?可若是楚兄有意,她又有邀约在先,说明她对你还是认可的,那样,我便可不用出面,以免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和不悦。”
“离扬兄,听你这话音,你似乎并不是为了娶她才应局的?”楚宜桐吃了一惊,身子微微前倾,看着朱月暖急急问道。
“自然,她与我若有这般心思,还用得着设局?我直接上门提亲便是了。”朱月暖瞪着眼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只可惜,她知我为人,我亦知她之才,就是生不出半丝丝儿惺惺相惜之外的心思来。”
“离扬兄,我不明白,你深知她的事,此番应局你比旁人更多几分把握,最后胜出是极有可能的,到那时,你如何助她脱围?你也说过,她必须嫁。”楚宜桐的淡定从容此时已有丝龟裂,紧紧的盯住朱月暖,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简单啊,我赢了,娶她,助她离开。”朱月暖理所当然的摊了摊手,笑看了楚宜桐一眼,反客为主的提起酒壶,满上了两杯,端起一杯冲他示意。
“助她离开?”楚宜桐的语气里充满着疑惑,他无视了朱月暖手里的酒,锁了眉头,“离扬兄,可否明言此话意思?”
“哎呀,很简单,就是我假意娶她,实际上呢,不过是占个名份而已,等此间事了,放她离开,过些年,再寻个理由神不知鬼不觉的解了这桩婚事就……”朱月暖压着扬起的嘴角,端着酒杯啜了一口,才轻描淡写的说道。
但,话未说完,便看到楚宜桐腾的站了起来,变了脸色的看着她:“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声音之大,让朱月暖都吓了一大跳,一时反应不过来,只一愣一愣的看着他。
“桐儿,出什么事了?”李玉娘急急跑到了门口,叩着门问道,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脚步声,显然是楚家其他人跟了过来。
“娘,没什么事。”楚宜桐听到问话,才觉得自己失态了,有些不自在的避开朱月暖的目光,抬头冲着紧闭的房门应了一句。
“刚刚听你说什么婚姻大事,真的没事吗?”李玉娘还是问了一句,语气间满是不安。
朱月暖抬眸看了看楚宜桐,笑着应道:“楚伯母,楚兄同我讲古呢,说得兴起,惊扰了诸位,实在不好意思。”
“娘,真没事,你们去忙吧。”楚宜桐此时已缓了脸色,快步过去开了门,温言解释道。
李玉娘和楚重锤以及另一个少年立即往里面看了看,才缩了回去。
“让客人多吃些酒菜,你瞧瞧你,一说得兴起,也不招呼着些,菜都要凉了。”李玉娘低声的叮嘱着楚宜桐。
“娘,我知道了,您去歇着吧。”楚宜桐把几人劝了出去,合上门匆匆回到原位坐下。
朱月暖只浅笑着,正一杯接一杯的饮得高兴。
“除了这个办法,没别的了吗?”楚宜桐瞧了她半晌,缓缓坐下,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俊雅书生,只是那语气却比平时低了些许。
“若有,她便不会走这一步棋。”朱月暖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楚宜桐沉默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的摩着酒杯边缘,若有所思。
朱月暖也不去打扰他,径自吃着酒菜,时不时的瞧他一眼,但,她放在膝上的左手却不自觉的攥了起来,呼吸也情不自禁的放轻。
“若,我去应局,离扬兄可能助我?”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宜桐突然放下举了一半的酒杯,目光亮亮的看着朱月暖问道。
“当然能!”朱月暖一愣,随即松了口气,重重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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