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杨家埠村静谧安详。
金不换沿着村旁的路往东快步行走着,在走到村中间时转弯沿着大街向南——他要迅赶往啤酒厂正门口那里,等待受伤逃跑的马良,或者进入厂内将躲藏的马良擒拿到手。
金不换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当自己面对马良的时候,马良已经深受重创,所以无需对他有任何忌惮,只需要轻松施术就可以拿下他了。
然而刚刚走到大街上,金不换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就在他前面几米开外的墙根阴影下,站着一名穿一身浅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金丝边眼镜,笔ting的西装,擦的油光亮的皮鞋,很斯文的模样和表情……他微笑着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说道:“金大师,久违了。”
“马局长这是……”金不换微笑着,毫不惊讶,“哦,马局长对那只灵物也很感兴趣,是吗?”
马广的右手五指灵活的翻动着,丝丝缕缕的寒芒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仔细看去,原来他的五指正在翻转把玩着几枚半尺来长,极为纤细的银针。一边把玩着银针,马广一边似自言自语般的说道:“除了那只灵物,我还很好奇马良,以及,天这么晚了你们要做什么。”
“灵物随你去拿,我只要带走马良。”金不换说着话,迈步就走。
“如果,我不许呢?”马广轻轻淡淡的说道,“金大师不肯给这个面子吗?”
金不换冷笑一声,头也未回的往前走去,道:“你?还不行!”语气和话里不屑的态度,表1u无遗。
马广右手五指一停,真想马上把手中的五枚银针甩刺入金不换的头颅和心脏中——但马广很清楚,以自己的手段和术法能力,在已然有了戒心的金不换面前,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马广刚才那狂傲且带有威胁xing质的话语,也不算是吹牛。
因为他确实有着令奇门江湖中大部分人所忌惮的实力、财富,以及……势力!没有哪个奇门江湖中的人愿意得罪马局长。
金不换却是个异类。
看着金不换不急不缓往南走去的身影,马广心里杀机隐隐,他已然在考虑,回南方后,是否需要安排人到京,将金不换刺杀!
……
……
金不换当然不在意马广这个剑走偏锋扬名于奇门江湖中的后辈——论及术法,金不换远比习文术的马广要强的多;而论及到实力和背景,金不换人缘颇广,j际深厚,这里又是北京,岂能轮得着马广肆意狂妄。
哼,年轻人,在江湖上hun出点儿名气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不过,金不换虽然看起来大摇大摆大模大样的走着,但内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马广突然从后面袭击他。
所以在路经一条巷口的时候,金不换向左转入了巷子。
并且借着转弯的时候,眼神中带着警惕的往后面看了眼站在大街上的马广。
就在金不换转身拐弯,视线却往后面看去的时候,一股凌厉霸气无比的意念力如凭空出现般挟九天滚雷之势,重重的袭向了金不换的脑海和心神。
金不换不愧是老江湖,只见他临危不1,迅即的双手掐决,口中默念术咒,同时意念力爆。
嗡……
金不换的脑海中一阵术法念力猛烈撞击后的轰鸣!
不远处站立着的马广,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突然间的磁场变化,以及那极为紊1的灵气bo动,不禁暗叹好强悍霸道的气息!
然而就在金不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意念力抵抗,且与那来突袭自己的意念力生了猛烈j锋,还未来得及反击的时候,那迅猛突然暂时占据了优势的意念力却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这样的变化让人老成精的金不换一时间都有些愣神儿,反应不过来。
意念力对撞后的嗡鸣声犹在脑海中响彻着,对方怎么收手了?
稍微一失神,金不换立刻警觉到了危险,随即将意念力向四周散开。
晚了一步!
也就在两股意念力术法突然j锋,继而攻袭的术法念力如退般顷刻间消失的那一瞬间,几枚细长的银针破空袭来,在昏暗安静的街巷中没有出一丝的声响,更是难以被人以目力现。
这时候,金不换散开的意念力锁定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似乎也没打算继续藏身下去,轻微的脚步声中,巷子的另一端不急不缓的走出了一个人,他微微停步,站在巷口,神色平静的看着巷内的金不换。
“马良?”
金不换略有些吃惊。
马良没有理会他,嘴角一掀,1u出一抹阴冷的笑容,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巷口处。
金不换几乎本能般跨步往前追去,但刚走出两步他便猛然止步,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双眸中愤怒和绝望、不甘甚至带着些奢望的复杂情绪色彩涌现出来。他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心翼翼的mo向了口处,轻轻的虚空抚了下,然后口处隐隐传来一丝的刺痛。
他的右手又往上移,在脖子附近虚空轻mo了下。
手指间再次有了触碰到某种细细物事的感觉,而脖子上大动脉一侧,也传来了一阵刺痛感。
还有,眉心处,太阳穴……
金不换的身体不自禁的剧烈颤抖起来,他不敢作出大动作,甚至不敢大声呼叫,他轻声的哀求着:“马良,马良,别,有事可以商量……不要,千万不要。”可是这样无济于事啊,马良能听得到吗?即便是听得到,他会放过我吗?
惊恐万状间,金不换想到了站在大街上的马广——马广是中医世家,一身中医术法有起死回生之能。
对,有马广在,我不会死的。
金不换心翼翼的转过身来,然后,他看到了站在巷口路灯下的马广。
马广神色间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马院长,救我……”金不换轻轻的抬起了手,伸向马广,声音很低,很轻,甚至都不敢迈步前行。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金不换心中诵念术咒,凝神将三魂聚顶,七魄稳固,他要短暂保住自己的魂魄不散,以便让马广来施术拔针拯救自己——然而就在他三魂刚刚聚顶,七魄还未稳固的时候,扎在眉心和右边太阳穴中的两枚银针突然一挑,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引导,嗖的一下整根没入了金不换的头颅中。
银针一入脑中,当即斜向j叉成为一个斜十字状。
而此时金不换的三魂刚刚聚在头顶天关,竟是被银针从下挡住,再也无法回缓入体。
不远处匆匆行至到公路旁的马良,忽而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一棵粗大的杨树旁,右手抬起,食指虚空在杨树干上划了几下,口中念念有声,随即呵道:“天地命三魂相聚,死期已到,收魂!”
……
……
神情呆滞茫然站在巷中的金不换,口微张着,只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被揭开了似的,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浑身的血脉精气神尽数干。然后,金不换的意识顷刻间出现在了一棵杨树上,借着旁侧疾驶而过的一辆汽车上的车灯,他看到了大树下不远处那张微笑着充满了善良憨厚的年轻脸颊……
马良抬着头,微笑着冲金不换摆了摆手,道:“你能凝结三魂,实属不易,可惜没有七魄rou身的支撑,还能存活多久呢?这个世界上,最残忍歹毒的事情莫过于让人等死……不过我没那么恶毒,这样吧,三天后如果你还能坚持着没有魂飞魄散,我就帮你一把,呵呵。”
说罢,马良转身离去。
金不换的意识彻底吓傻了,他如果还能拉屎撒现在肯定已经是臭气熏天。
他听得懂,却说不出话来,他能想到一切,却无法去做——他知道,杨树属阴,有吸附鬼魂之效果,鬼魂一旦附着在上面,难以脱离;而此处守着大路,每日里车辆行人络绎不绝,阳气极盛。
马良说,三天后如果你还能坚持着没有魂飞魄散,我就帮你一把让你去死。
但金不换知道,根本不可能坚持三日。
而不管能坚持多久……等待必然的死亡以及彻底的消亡,是恐怖的,是残忍的,是令人内心意识中挣扎无比不甘到狂的事情。
尤其是,金不换不比正常人死亡后许多情绪会消失,从而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他之前三魂凝结了,什么都懂啊!
……
……
巷子里。
金不换依旧站的笔直,瞳孔涣散无神,右手微微抬起做求救状……
活天官邢时雨、脚娘娘黄二姑,还有赛纯阳吕善,三人都来到了巷中,皱眉站在已然没有了一丝生机的尸体旁侧,仔细的观察着。
邢时雨比较心急,啊从金不换的口和脖颈处拔出了纤细的银针,然后捏在手里冷笑着看向了站在巷口外犹自神游天外般愣的马广,道:“马局长,看不出来手段还是很高明的嘛。”
“这又何必,唉。”赛纯阳吕善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往巷外走去。
脚娘娘黄二姑微微一笑,也转身离开,一边留给了邢时雨一句话:“活天官邢时雨大师,这次你可欠下了我的大人情,若非是我拦住了你,或许你现在也该跟着金不换一起走咯。”
邢时雨没有理会黄二姑,扭头往巷口另一端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扛起了金不换僵直的尸体,大踏步离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