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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河翻遍了整个赤国都没有找见小七,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中。好像缺失了左手或者右手,抑或是更重要的部分。

“她走之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见赵明河整日阴沉个脸,林解语沏了一壶清茶,为她斟上。

“她最近情绪都不太好。”赵明河没有心思喝茶,只是皱眉盯着桌上的某处道。“总觉得,她想要离开,但再问起她却什么也不说了。解语……你说我是不是要回一趟灵犀谷……她总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若想回去,便回去。”林解语就坐在赵明河身边静静的听,她不说什么,只是望着窗外。“我陪你一起。”

她想,或许她知道小七去了哪里,只是却不能告诉赵明河。

因为……那或许……

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

春末的赤国弥漫着寂寥的味道,林解语收拾好行装,打算跟着赵明河一起回去。却不料这时候乌澜却回来了。

“庸然大人要去哪。”乌澜站在赵明河前面,周身镀着一层金晃晃的日光。

“有事,要离开赤国一阵子。”赵明河道。

“佞刹国已经谈妥,已经同意协助我国攻打磐朝。冥姬陛下正在严密的准备中,不久后我们就可以行动了。”乌澜淡淡道。“大人这个时候走是不是不太合适?”

“所有的事都等到我回来再说。”赵明河听后并没有心动,反而更加焦灼。

“庸然大人,请不要违背冥姬陛下的意思。”乌澜如是道。

“行啊。”赵明河听后却笑了,她道。“如若冥姬陛下等不及,就让她手下的将军先去打前锋啊。只是到时候若是伤了元气,也别怪我无力回天。”

“有什么事比庸然大人的复仇还要重要?”

“这个与你无关。”

不想与乌澜多说什么,赵明河拿起包袱便要走,却只听乌澜道。

“庸然大人。”

乌澜继续唤她。

赵明河头也不回的快步走。

只听乌澜又道。

“你那个随从现下正挂在磐国的城门上,您不先去看看再走?”

林解语就见赵明河眼中那些层层叠叠的伪装在霎那散去,剩下极其伤痛的颜色。还不等她说什么,赵明河就箭似的飞蹿出去,径直朝着马厩跑。林解语展开轻功跟在后面,却发现马厩里的马匹已经没了,连带着赵明河一起。

赵明河也不知道路上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她只知道有个念头一直撑着她走下去。

那便是小七。

救回小七。赵明河想。

只要能救回小七,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人生在世数十载,她已经失去那么多,如今……又怎么承受得起再次失去?!

心下这么想着,赵明河更加加快了去磐朝的行程。只是她这一路不吃不喝的,终于在磐朝近郊处从马上摔落下来,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中。

模糊的意识里,她听到有人叫她。

“明河,明河,你怎么在这里。”是小七的声音。

“小七……你没事了?”赵明河睁开眼睛,见小七站在一片阳光里,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心里一下安稳了。

“你傻啦,我能有什么事?”小七蹲在她边上笑。“我们快回去吧,回到冥姬那里。”

“回去干什么?”

“报仇啊。”小七皱眉,觉得赵明河傻。“替你报完仇,我们就跟解语回到灵犀谷去,我们三个,再也不分开。”

“不报仇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回去……现在就回去……”赵明河听着小七的话语,竟然哭了。她想上前伸手抓小七,却不料小七站了起来道。

“快起来!你在这里病了还是我照顾!起来起来!想累死我啊!”

赵明河被她斥责的开心,刚想站起来却醒了。她只见周身一片黑漆,分不清是深夜还是黎明,林中除了她自己以外,再也没有别人。赵明河怔怔的在林中坐了一会儿,忽而无法抑制内心深处那庞大的恐惧,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出来。然树林中,唯一回应她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天色将亮的时候,赵明河终于来到了磐朝的城门前,看到了……小七。

晨光中的小七被吊在高高地城门上,她垂着头,身上裹着干涸的血迹,被大风吹得来回荡。赵明河只恨自己的这双眼睛生的太好,就连她身上那些被鸟儿啄食出的伤痕也看得一清二楚。

世界中所有的光仿佛被吞噬掉了,由远及近的,全部汇在城门上。她一步一步的像那边走,只差展开轻功飞身上去,抱下小七的尸体!

“别过去!”然就在赵明河打算有所动作的时候,忽然被人捂住了嘴巴拖到一边暗影里去了。

“放心开我。”赵明河的目光依旧凝聚在城门上,轻轻道。

“你这样下去,会被抓走的。”林解语紧紧将赵明河箍子怀里,只感觉那人的身体冰冷极了,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我让你放开我!!!”赵明河忽而开始猛烈挣扎!那些激动的话语在林解语捂着她嘴巴的手心下变得支离破碎。

“辉夜会抓你回去的!”见赵明河不肯听话,林解语道。

“辉夜?”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词儿来,赵明河抓住这个词拼命的想。“辉夜会抓我回去……也对……没有林辉夜的命令,谁会把小七挂在城门上?除了林辉夜……谁又有那么好的身手可以杀了小七……是林辉夜……是林辉夜……”

“明河!”

“她不光夺走灵犀……还杀了小七……她……毁了我的所有……杀……杀了林辉夜……杀了林辉夜……”

“先跟我回客栈。”林解语察觉赵明河有点精神失常,便道。

“我不要,我要带小七一起回去。”赵明河道。“说不定……说不定她还活着……!”

赵明河就这么说这,趁林解语松手的空隙就要朝着城门跑,却被林解语揪着后领一把摔倒在地,她刚想起身却不料被林解语用膝盖牢牢压在地上。

“你我都杀人无数。”林解语盯着赵明河的眼睛,道。“她是死是活,一看便知,不是么。”

“我见不得她受这种罪!!!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她已经死了,林辉夜还是不放过她!!!为什么!!!”

“为什么。”林解语道。“你该懂的。”

“哈哈……哈哈哈……因为我么……因为要抓我回去……”

“明河,你既知道她想要抓你回去,还是要去么。”林解语见赵明河这模样,轻声道。

“她想要抓我回去,我便回去就是了。”赵明河道。“我就在她身边……然后……”

“杀了她?”

听林解语这么接话,赵明河不语。

“如果一开始就这样想,为什么还去赤国,如果一开始就这么做……小七就不会死了。”

见赵明河依旧不语,林解语接着道。

“且不说这样是否可以报得了灵犀的仇。你认为,只要待在林辉夜身边,就能杀得了她么?若你真的杀了她,也不过是仗着她对你的宠爱罢了。这样……真的就算是报仇了么?你终究……还是要依赖林辉夜对你的爱才能成事么。”

仿佛被狠狠的攥到了痛处,赵明河的手指紧紧扣着地面,指甲与肉活生生的被分开,流下鲜血来。

“现在我放开你。”林解语道。“要不要取下小七的尸体,由你决定。”

林解语松手后,赵明河躺在地上好一会才站起来。她就见她摇摇晃晃的,依旧朝着城门走去。那个人倔强的身影一如小时候一般,只要下定决心,没有人可以阻拦。

就这么望着赵明河的背影,林解语握好手中的剑,心想只要赵明河一去夺尸体,她便掩护在她身后,保她平安归来。

只是,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赵明河刚走两步便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林解语将赵明河背回客栈,安顿好后便一直守在她身边。只有赵明河这样沉睡的时候,她才会这样好好的看她的脸。

一点也不像。

林解语想。

长的跟小的时候……一点也不像……

小时候的她要更加阳光平凡些。

但……却又跟小时候的她很像。

小时候……她也总是喜欢将头发高高束起,骑着马走在前面。

只是……

一不一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怎样,自己也认不出她了罢……

毕竟……那个时候,盾跟记忆,一起被封存起来了。

就这么看着,林解语忽而见赵明河纤细的眉头紧紧皱起,而后便有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不停地颤抖。

“明河……”

林解语唤她,却唤不醒。

她伸手,轻轻触碰赵明河的发丝,低声道。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弱……你那么怕黑……那么怕鬼……那么爱哭……这些日子……你都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么变成那个藐视公堂……征战四方的将军的呢……”

仿佛听见了林解语的话似的,赵明河的眼泪流淌地更加汹涌了。

林解语有些心疼的俯□,将赵明河抱在怀里,轻轻道。

“可是放心,我回来了,有我保护你。”

漆黑的夜里,琉璃之盾温暖的色泽从林解语的指尖扩散开来,包围了这间小小的屋子,将二人护在中央。赵明河只觉梦中有道光明照耀进来,将那些悲伤的记忆打散,很久没有安稳睡觉的她,终于安心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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