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河的瞳霎时收紧,她只觉一阵前所未有的触感涌遍全身,整个人都在颤抖。然林辉夜的双唇也并不安分,她一点点的细细品噬着赵明河的上唇,转而向下。
“请陛下……停下来。”被这种陌生的感觉扰乱心智,赵明河微微喘息,推开林辉夜。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吻任何人,却唯独朕不行?”林辉夜抬手,捏住赵明河的下巴将她的头掰回来,一双冰冷的瞳好像要直直看进她的心里。赵明河只听她在自己耳边轻声道。“这是不是可以证明……朕在你心中是特别的?”
“陛下在臣心中当然是特别的。”不料赵明河却笑了,她接道。“陛下在任何一位臣子心中,都拥有无可取代的地位。”
此话还未说完,赵明河便感觉林辉夜的气息一下子冷下去,竟又再次吻了上来。然而这回的赵明河不可能再那么轻易的让林辉夜得逞,二人僵持间,赵明河一把将林辉夜推倒了。
林辉夜没料到赵明河竟用了这么大的力气,整个人被赵明河推翻在地,带倒了一片桌椅。然而,她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是看到黑暗中赵明河抬起手背,擦过自己的嘴。
“陛下……!”见林辉夜被带翻的桌角撞到额头,额角砸出一大片血迹,赵明河快步跑到林辉夜身边,将桌子抬起。她就见林辉夜的额角鲜血直流,流了半边脸,将眼睛都染得血红。“陛下……你疼不疼?”赵明河试图将林辉夜抱起,却不料被她一把将手打开。
林辉夜就这么蜷起双腿坐在床角,静默无声。
“臣去叫御医来。”
赵明河见林辉夜额角的鲜血止不住,便起身准备去找御医,却听林辉夜道。
“你嫌弃朕。”
“陛下……臣……”
“明河你嫌弃朕。”只听林辉夜又重复了一遍,而后才抬起头。漆黑的雨夜中,林辉夜的一双眼睛亮亮的,仿佛泛着水光。“明河……你嫌弃朕……”
“臣没有……臣没有。”
赵明河就这么说着,却不料林辉夜一下子将头埋在自己的怀里,一动不动的。赵明河只觉得自己怀中的衣服湿了一大片,也分不清楚究竟是林辉夜的鲜血还是眼泪了。
御医赶到的时候,被凌乱的现场吓了一跳,他们挨个上前给林辉夜整治一番,确保林辉夜只是额头撞伤才安心下来。经过几番相处下来,他们深知林辉夜不喜别人触碰这点,只是将包扎伤口的用具放在桌边后,便安静的守在原地了。
“朕没事了,你们下去吧。”林辉夜坐在床边儿,轻声道。
“是。”
御医行礼,刚准备退下却又听林辉夜问道。
“今夜,你们看到了什么?”
“臣等……臣等今夜都在太医馆休憩,什么也没看到。”听林辉夜这么问,景太医连忙跟着回答。林辉夜登基以来,他陪伴在林辉夜身边最久,知道林辉夜想要的答案。
“嗯。”得到答案后,林辉夜闭眼。她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太医们便识趣的退下去了。
待太医们走后,赵明河才端来一盆温水,给林辉夜擦拭脸上的血痕。林辉夜乖乖坐在床上,任由她随意擦拭,也不带动的。
“陛下,可否再哭一次?”见林辉夜板着一张脸,赵明河笑。
听到赵明河这么说,林辉夜才动动眼睛看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这样才好把眼睛里的血水洗出来啊。”
“朕没有哭过。”得到答案以后,林辉夜才淡淡道。
赵明河也不介意她到底有没有哭,只是熟练的帮林辉夜把头上的伤包扎好,才问道。
“陛下,可困了?”
“嗯。”林辉夜答。
“那您睡在这里,臣出去了。”听到林辉夜的答允,赵明河便准备离开,却不料林辉夜再也没有下文了。
狭小的空间里,赵明河躬身行礼,站在林辉夜的床边,久久都没动一下。
“陛下……”
“陛下?”
“陛……”
“叫朕辉夜。”本以为林辉夜今晚是铁了心不理自己,赵明河刚准备收声,便听林辉夜这么说。
“可是……您是陛下……明河是臣子……就这么直呼您的名讳恐怕……”
“朕都不怕你怕什么!你又什么时候真的把朕当过陛下!朕是公主的时候你就用这套说辞来堵朕!朕当了皇帝!你还是这样堵着朕!让你叫朕一次就那么难么?!”听赵明河又把官场上的那一套搬上来,林辉夜焦躁,她抬头对着赵明河命令道。“朕让你叫朕辉夜!”
“辉夜。”
整个房间因赵明河的呼唤而安静下来。
赵明河见林辉夜没反应,便又叫她一声。
“辉夜……?”
“果然……这两个字能让朕消气……”半响,林辉夜才道。赵明河见她重新望回自己,一双眼睛冰雪消融,带着淡淡的温柔的意味。“明河……不管朕多生气……只要你叫朕的名字……朕就什么都忘了……”
赵明河不记得后来林辉夜说了什么,她只记得那夜大雨瓢泼,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只留林辉夜温柔的声音。
她说。
明河。不管朕多生气。只要你叫的朕的名字。朕就……什么都忘了……
京城的雨连着下了一个多月都未停止,林辉夜望着这阴霾的天气,决定把泰山祈福一事提前进行,好驱驱连日的晦气。隔日上朝的时候,她在朝堂上提了此事,所有官员都难得的意见统一。就连匡殷这个事头儿也没怎么反对。
“那朕便于三日后启程去泰山祈福罢。”林辉夜道。“众爱卿可还有其他的异议?”
“陛下,恕臣抖胆一问,不知陛下此行可都要带些什么人去?”言官唐瑞安上前一步道。
“三品以上的文官武官,全随朕去。”林辉夜答。
“陛下,全朝三品以上的官员若都走了,朝中岂不是无人主持大事?”听林辉夜这么说,狂殷上前一步,启奏。“不如臣……”
“这朕自有安排。”不等匡殷毛遂自荐,林辉夜便打断了他的话。众臣只听林辉夜道。“匡爱卿乃我朝历代元老,泰山祈福一事关乎国家社稷,不可不去,朝中之事便交由左相处理罢。”
“臣遵旨。”听林辉夜这么吩咐,林解语上前一步,道。
柳睿见林解语不参与此次泰山之行,便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不用再受她气场压迫,却不料林辉夜接下来就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再来便是,赵爱卿身体不适跟,朕要带她一同前去泰山祈福,宫中不可没有武官镇压,所以……卫爱卿和柳爱卿便替朕留在宫中,协助左相处事。”
“这……陛……陛下?额……”一听协助左相,柳睿只觉得头皮发麻。
“怎么?不愿意留在宫里?”见柳睿犹豫,林辉夜挑眉望过去。
“不不不……臣乐意替陛下镇守皇宫!臣乐意的不得了啊!”感受到林辉夜压迫的目光,柳睿立刻精神抖擞,笑得花朵一样。
“那便好,若没什么事,就退朝罢。”
林辉夜刚回去换下龙袍,林解语便到了。她默默帮林辉夜收好衣服,半响才问。
“陛下此次去泰山……为何不带着臣一起?”
“匡殷既然要自荐留下,便是要在宫中布置些名堂。所以,朕更要带走他,留你在宫中朕也比较放心。”听林解语这么问,林辉夜笑道。“再来有卫青和柳睿辅助你,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只是臣怕泰山那边……”林解语道。
“没关系,朕带着明河和暗卫呢。”
明河和暗卫。
是啊……有了明河和暗卫,确实就不用再带自己了……
只是那赵明河,又怎么能让人放下心来呢?
林解语就这么想着,忽而摇摇头。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每天都在告诉自己,只要自己把林辉夜交代的事情做好便好了。近日,这样的自我暗示越来越多。林解语想,或许自己还是不要离林辉夜太近比较好……毕竟……自己可能真如优伶所说,就快要捆不住自己心头那凶猛的欲念之兽了罢。
听到林辉夜要带自己去泰山祈福后,赵明河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几日来,她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
“小七。”
“嗯?”小七一面替赵明河收拾行装,一面应着。
“我吻过多少人。”
“什……什么?!”听赵明河这么说,小七吓了一跳,手中拿着的水囊都抖掉了。“你……你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多少?”显然,赵明河并不想回答小七的话,而是执着于那个问题。
“没多少,就吕箬澜一个。”小七连想都没想,就这样回答。
“那她为什么说我可以吻任何人?她看到了什么?”听了小七的回答,赵明河喃喃道。
“谁?陛下?”
“对。”赵明河答。“她说我可以吻任何人……也就是说,她知道我吻过吕箬澜。若她知道我跟吕箬澜的关系,就会知道振威将军是被我设计的,也知道毒是我下的。但是……她却不说破,只是借着我的手将他铲除了。”
“你说陛下她……”
“我去了一趟极北寒域回来,柳睿便被她收服了。也就是说,虽然即便柳睿没存着害我的心思,我在边关的事情,还有我每次不肯回京的事情,她都也有可能知道。”忽然晃觉这一点,赵明河只觉得身后发凉。“这些都不是偶然,她都知道的,却还总是等在那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明河,或许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你自己误解了她的意思呢?”见赵明河面色苍白,小七赶忙上去拍拍她的肩,又道。“就算陛下她都知道,却还是对你没有任何改变,不是么?”
“我倒希望她采取些什么行动呢。”听小七这么说,赵明河忽而站起来。这么应了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