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猛然一个愣怔,反应过来。
适才,夜幕青还好好的,可是喝完自己斟倒的那一杯酒之后,就立即倒地身亡了。最为重要的是,她临死之前,还指着自己血泪控诉,那意思摆明了就是说,自己就是杀害她的凶手。
“花千树,你简直欺人太甚,柳江权已经死在了你的手里,而慕青也已经向着你忏悔,你不原谅她也就罢了,何至于下这样的毒手!”劲王愤慨指责。
“我没有。”花千树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寻找其中的蛛丝马迹。结果发现,只是徒劳。
“御医,可能查看出来,她是中了什么毒?又因何中毒?”夜放沉声询问。
“酒!”谢字章站起身,斩钉截铁地指着那个空酒杯:“肯定是那杯酒有问题。”
御医狐疑地将酒杯端起来,放在鼻端轻嗅,而后面色显而易见地不好看:“这酒里有毒!”
众人将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花千树。
夜放将那酒壶递给御医:“那这酒壶里呢?”
御医打开壶盖,轻轻地嗅了嗅,然后小心翼翼地倒在手心里一点,用舌尖舔了舔:“回禀摄政王大人,这壶酒没有任何问题。”
“也就是说,毒是直接下在了酒杯里。”谢心澜紧蹙了眉头:“这酒杯哀家适才一直在用,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而这杯酒,自始至终,也只有花王妃与慕青郡主接触过。”
她缓缓地望向花千树:“花王妃,此行径未免有些心狠手辣了,而且今日还是哀家的寿辰,你也太胆大包天。”
花千树面色变得有些苍白,一时间百口莫辩。
“毒不是我下的,我也不至于这样愚蠢,当众做这样的手段。”
“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慕青自己下毒害死了自己?用性命来栽赃给你,谁会这样傻?”劲王痛哭流涕。
玳瑁哆嗦着嘴唇,惊骇地望着谢心澜:“这杯酒,是花王妃敬给太后娘娘您的,适才若不是奴婢拦着,这,这......”
下半句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大家全都心领神会。若非是适才玳瑁拦着,此时倒在地上的,或许就是谢心澜。毒杀太后,这罪过,可非同小可。
夜放沉声吩咐:“来人呐,将花王妃送去大理寺,严查此案,秉公而办。”
“此案还需要查吗?”谢字章一声冷笑:“七皇叔不用这样偏心拖延时间吧?假如不是花王妃毒杀了慕青,还能有谁?只消七皇叔说出一种可以令人信服的可能来,我们便二话不说。否则,这刺杀太后娘娘,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
大半宾客跪倒在地,异口同声:“花王妃意图谋杀太后娘娘,其罪当诛,杀无赦。”
花千树想辩解,偏生,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知道,自己这怕是被谢心澜算计了,她故意当众提及自己与夜幕青的恩怨,就是为了现在给自己定罪。
不仅是她,就连夜放,事发突然,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谢心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哀家知道,花王妃一直都对哀家心存忌恨。但是哀家不相信,她竟然会对哀家下毒。哀家情愿相信,此事内有蹊跷,赞成将花王妃送去大理寺,审讯之后再定罪,给花王妃一个辩白的机会。”
她扭脸吩咐玳瑁:“先过去把小世子带走,孩子是无辜的,别吓到孩子了。”
玳瑁应声上前,去扯花生的手。
花生已然懂事,懵懵懂懂的,明白这些人是要为难自家娘亲,扯着花千树的手不放,使劲儿扭动着身子:“我不要离开娘亲!”
玳瑁这一扯,就有东西从花生的袖口里落出来,“啪”地掉落在地上。是个白瓷瓶。
因为花生毕竟只是个孩子,所以瓷瓶掉落在地上没有摔碎。玳瑁狐疑地捡起来:“这是什么?好像是个药瓶?”
御医接在手里,拔开瓶塞,闻了闻,笃定地判定:“启禀太后娘娘,这药瓶就是盛放毒药所用。”
此言一出,无疑就是坐实了花千树的罪名。投毒之后,唯恐被发现罪证,还将药瓶藏在孩子的身上,手段真卑鄙。
花千树此时,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陷害自己的,正是谢心澜无疑。也只有她,才有手段将药瓶塞进花生的袖子里。
不过,适才谢心澜的确没有碰那杯酒,自己就算是指证她,也没有人会相信。一环扣着一环,那就是要让自己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啊。
“花王妃,你还有何话说?”
花千树一声苦笑:“无话可说。”
说了也是白说,没有人会相信。
谢心澜依旧在惺惺作态:“如今罪证皆在,慕青乃是当朝一品夫人,又是郡主,毒杀了她,一样是要一命抵一命。花王妃,自作孽不可活,哀家今日也保不住你了。来人呐,将花王妃抓起来,斩立决!”
夜放面色大变,沉声道:“太后娘娘!此事臣弟觉得尚有疑点,望请恩准,给臣弟时间查清真相。”
“老七!”劲王毫不留情面地打断了他的话:“花千树与太后娘娘的性命孰轻孰重,难道你还掂量不出来?”
夜放是心急如焚,偏生今日之事,他是找不到任何的突破点。
一旁小皇帝厌憎地看了花千树一眼:“谁若是再敢替这个谋杀太后娘娘的女人求情,朕绝不轻饶。”
夜放袖中的拳头紧紧地攥起,面有挣扎之色。面临着花千树的生死,他必须要做出最后的决断了。
小皇帝又一声冷哼:“不过今天乃是太后娘娘的寿辰,杀了这个女人未免太不吉利。就暂且饶她半日性命,让她活过今夜,明日一早,再行问斩不迟。”
劲王唯恐夜长梦多,再生变故:“皇上,花王妃罪大恶极,还又诡计多端,这......”
“怎么,朕说的话好像不太管用?这江山到底是朕的,还是别人的?”
这话说得有点重,当时就把劲王吓了一个激灵。一群人你吵我闹的,这个小皇帝始终一言不发,但是,谁都要知道,人家才是这长安王朝的帝王。
这话一出,就连谢心澜都不能当众悖了情面。
“还是皇上孝顺,考虑得周全。”她欣慰地点头:“就依照皇上所言,暂且留她一条性命,严加看守!明日午时三刻,开刀问斩。”
夜放缓缓地松开了袖中紧握的拳头。
花千树也没有反抗,感激地看了小皇帝一眼,被侍卫们押解了下去。
皇上已经帮她争取了一夜的时间,能不能出现什么转机,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