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夜放似乎是早有防备,一个闪身便躲开了,而且出手如电,握住了她的手腕:“想要谋杀亲夫么?”
此时回了岸上,花千树再也无所忌惮,手脚并用,也不管什么招式,什么章法,哪怕是打滚撒泼,扯头发抠眼睛,反正是怎么解气怎么来,简直就是一只暴怒的狮子。
夜放不得不放开她的手腕,不疼不痒的拳脚便任由她招呼在自己身上。
“轻点,难道你就不心疼吗?”
“我心疼你个屁!”
花千树忍不住爆粗,手下不停,逼得夜放连连后退,一直靠在墙壁之上。
花千树气得气喘吁吁,一拳便向着他那张欠揍的脸挥过去。夜放极轻巧地又重新捉住了她的手腕,一个转身,便扭转了颓败的局势,将花千树重重地压在了墙壁之上,然后欺身而上。
“花千树,你的心真的是铁打的吗?”夜放轻嘶一声,不知道是牵扯到了哪里。
花千树一直瞪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披散下来,还有余怒未消。
“嫌我心狠,那你离我远一些啊,招惹我做什么?”
她突然想哭,嚎啕大哭,歇斯底里地发泄。
夜放望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热烫,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黯然与痛楚。
他一字一顿:“你以为我不想忘了你吗?我恨不能将我的心掏出来,将你从我的心里连根挖出去!你够狠,说走就走,那样洒脱,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不让我知道关于你的任何音讯。
花千树,五年啊,你知道我是怎么煎熬过来的吗?五年多的时光,将近两千个日日夜夜,我都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只要四周安静下来,我就会立即想你,被愧疚,自责,还有思念重重包围,就连呼吸,都牵扯得撕心裂肺!
我不是不想先救你,而是我没有别的选择啊,责任担当,还有你,就像是一把锯子,每天都在不停地撕扯我,若是我陪你一同去死,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我宁肯,陪你一起下地狱,承受那烈火焚烧。
我想你,已经深入了骨髓里,无法剔除。你觉得,我的心里还能容得下第二个人吗?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与谢心澜,什么都没有!即便是有,那也是过去,早就化成了灰!如今,我只会恨她,恨她给你我带来的伤害,恨这五年的别离,恨她将你从我的生命里夺走!
当我得知了你的消息之后,是多么欣喜若狂,日夜兼程地去寻你,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肯原谅我呢?我究竟要怎样做,你才能相信我,原谅我?”
他低垂下头,将脸埋在花千树的肩窝里,花千树似乎可以感受得到,他的身子在微不可见地轻颤,拼命压抑着什么,就像一个孩子。
花千树想,自己对他,是不是真的太苛刻?自己明明知道,他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却纠结于这个结果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九歌明明告诉自己,他与谢心澜之间,是清楚明白的,可是自己仍旧控制不住地去气,去恨,恨他如何能够坦然面对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女人。
还有,就是怕。她害怕,自己傻傻地原谅,痴心错付,会再次承受无法接受的伤痛。
这么多的气,这么多的顾虑,在夜放这样委屈的指责面前,全都土崩瓦解。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份痛有多么蚀骨铭心呢?自己这五年里,承受的思念,一点也不比他夜放少一星半点。
她的手臂轻轻抬起,怯生生地触摸上了夜放的后背。夜放的脸,与她的脸紧紧地贴在一起,脸上同样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湖水,还是什么。
“千树。”夜放魔怔了一般,紧紧地搂着她:“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我求你!”
花千树不说话,只觉得喉尖哽咽,张张嘴,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夜放的唇就在她的耳后,热气烧灼着她的耳根,沿着耳朵,蔓延到她的脸,她的心,她的四肢百骸。
不知道是冷,还是热,也或者是忽冷忽热,她的身子开始情不自禁地战栗。
夜放在她耳边的呼吸声也逐渐重了起来。双脚腾空,她被夜放打横抱起,进了青玉阁。
门在身后轻轻地合拢。
湖水一般的纱帐,在清风里,缓缓地荡漾。
黯哑的嗓音,一遍遍叫着花千树的名字,似乎是在心底里积攒了许多年,终于迫不及待。低吟浅唱声,就混合在这充满了魅惑的嗓音里,带着娓娓的哭腔,也似乎是在倾述,压抑了许久的思念。
风时疾时徐,破碎的轻吟声也忽疾忽慢,偶尔就像云雀直冲云霄那般,发出一声满足的轻颤。
“想我不?”
“不想。”
“嗯?”
“啊......想!”
“爱我不?”
“爱。”
“怎样爱?”
“用力,用尽我浑身所有的气力,竭尽我的全力。”
“千树。”
“嗯?”
“我用命,我夜放的性命!”
第二天醒过来,夜放已经上朝去了。
身边空荡荡的,花千树突然就觉得,昨天就像是一场梦,一场无边无际的梦。
她稍一动弹,整个身子都在疼,骨架都像是要散了一般。
枕边,压着一张字条,寥寥几笔,画了一只蜷缩着身子睡觉的小狐狸,下面写了一行小字:“中午我想吃酱肉。”
花千树不由抿唇一笑,这酱肉哪里是想有就有的?
她挣扎起身,换了衣裙,推开青玉阁的窗子,立即就有清凉的风,混合着阳光的味道涌进来。一人,背身而坐,手里握着钓鱼竿,身边还放着一坛酒。
凤楚狂。
花千树有些愕然:“出来了?”
凤楚狂头也不回:“怕你想我,我就赶紧出来了。谁知道,你却是没心没肺地睡到日上三竿。看来,又一次是我自作多情了。花千树,你真的没有良心。”
花千树听他这样说话,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抿抿鬓边散乱的头发:“你们每一个人见了我,都说我没有良心,三人成虎啊,我差点都以为自己十恶不赦了。”
凤楚狂扭过脸来,只打量她一眼,便重新扭过脸去:“你不仅是没有良心,你还丧心病狂。花千树,你故意刺激我这个孤寡老人是不是?”
花千树有些莫名其妙:“我刺激你什么了?”
凤楚狂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七皇叔饥寒交迫了五年,就这样凶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