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家主在大事关头,从来不含糊,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自然是坚决不能容忍别人动自家儿子一根毫毛,紧要关头大不了就是拼命。顾家背靠着整个武林,还能怕他南宫家不成?
但是拼命乃是下下策。
沈岩相比之下,更为焦躁一些,急得团团打转:“凤萧夫人,如今可怎么办?您给想个主意。”
花千树已经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毕竟,他们面对的,不止是一个南宫金良,还有他背后的数万大军呢,岂是儿戏?
被沈岩满脸殷切地追问,花千树一咬牙:“还能如何,直接劫法场,拼命去!”
顾家家主不由就是一愣:“劫法场?”
花千树斩钉截铁地点头:“对,玩硬的。”
顾家家主一咬牙:“那你等我,我去集合顾家兄弟。”
沈岩也不假思索:“我去寻关内几位弟兄商议,争取到时候一呼百应,必须救下顾大人。”
花千树不过是略一沉吟,便颔首道:“好,沈副将一切小心。”
沈岩立即转身就走,顾家家主转脸面对花千树,一脸凝重:“劫法场,此事可非同小可。凤萧啊,你一个外人,就安心待在总兵府里,不要跟着搀和了。若是看到苗头不对,就立即打马离开卧龙关。”
这个时候,老爷子倒是不糊涂了,知道花千树是个外人,也不再像往常那般叫她儿媳。
花千树斩钉截铁地摇头:“不,伯父,此事有我一人去足矣,人多了,混乱起来,怕是要给人可乘之机。”
顾家家主疑惑地蹙眉:“此话怎讲?”
“一时间,我还说不太清楚,也不能确定。所以,我暂时先去探探虚实。伯父自然是另外有十分惊险的要事去做。”
“莫说惊险,即便是掉脑袋,为了我这个宝贝儿子也是应当。你就尽管吩咐。”
花千树不过是略一思忖,终于下定了决心:“成败关键在此一举,我们能否反败为胜,就要看您的了。”
压低声音,将自己的主意悄声与顾家家主说了,顾家家主不由就是一愣,重新打量花千树,一挑大拇指:“有胆识,果真是个好样的!”
长安军营,南宫金良心满意足地坐在帅位之上,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谋士们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南宫金良终于睁开眼睛,冲着众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我意已决,你们都不必多言,全都退下吧。”
谋士们仍旧尝试着最后一次相劝:“这几日与西凉作战,顾墨之勇往直前,身手不凡,大家全都有目共睹,乃是难得的先锋良将。更何况,他在卧龙关乃至三军将士中间,短短几日便能有这样高的威信,若是斩杀了他,唯恐将士们心中不服,私下里颇有怨言。”
谋士们规劝的这两点也正是南宫金良最为忌惮顾墨之之处。他唯恐时日一久,顾墨之立下战功,再盖过他的风头,所以他改变了最初的主意,决定趁机除掉他。
他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若是不杀顾墨之,我三军将士更不能一心,你们这是因小失大。”
众人见他一意孤行,便不再相劝。
南宫金良志得意满地扬声吩咐:“传本帅命令,将顾墨之绑至点兵台,本帅要亲自监斩,以定军心。”
士兵领命,转身欲走。
“还有,加强军营戒严,若是有人胆敢私闯大营,蔑视军威,不问缘由,一律乱箭杀无赦。”
士兵一怔,然后应声而去。
南宫金良站起身,有一种春风得意,睥睨万物的自豪感,一甩袖袍,意气风发地径直向着点兵台而去。
点兵台周围,已经戒备森严,许多士兵手挽弓箭,严阵以待。
顾墨之被押送至点兵台上,仍旧临危不惧,稳如庭岳,对着南宫金良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南宫金良负手而立,望着顾墨之“啧啧”连声:“死到临头,竟然还能如此泰然,顾墨之,本帅不得不敬你是条汉子。可惜,你勾结西凉,故意延误战机,放走西凉贼寇,此罪必诛。”
顾墨之气急反笑:“好大一顶帽子,元帅大人为了将顾某置于死地,如此牵强附会,处心积虑,也真是难为你了。只是我顾墨之岂是你这种小贼能杀得的?”
南宫金良一脸阴狠的笑意:“你尽管骂就是,我等着,反正你那些死忠一党不来,我也不着急动手。你猜,第一个擅闯大营的会是谁?你父亲还是你夫人?”
顾墨之冷声道:“他们谁也不会来。”
南宫金良郑重其事地摇头:“不会的,听说你的沈副将已经在联合你们卧龙关旧部,蠢蠢欲动了,怎么可能看着你被斩而无动于衷呢?”
顾墨之不由大惊:“南宫金良,你还配做这个元帅吗?你就不怕引发内讧,自相残杀,被西凉人有机可乘?”
“我觉得,你这好像是在要挟我。”南宫金良阴鹜地盯着顾墨之:“偏偏,我还就不吃你这一套。你们卧龙关区区几千人跟我斗,那不是以卵击石?我倒是盼着他们奋不顾身地前来寻衅滋事,那样,我上报朝廷的时候,就可以有更加合适的罪名了。”
顾墨之终于被激怒,手腕之上暗中使力,就打算孤注一掷,挣脱绳索,先出其不意钳制南宫金良,再谋后而动,总不能让所有弟兄受到自己牵累。
父亲与沈副将糊涂,凤萧如何竟然也任由他们胡闹,正中南宫金良的圈套?
他还未有所行动,就有士兵急匆匆来报:“启禀元帅,凤萧夫人求见。”
南宫金良愕然转身:“求见?”
“对,凤萧夫人说有要事要与元帅大人相商。”
求见而不是擅闯,南宫金良一时间有点失望。他犹自还记得那个女子令人怦然心动的万千风华,若是被乱箭射死,还真的有点可惜。
他转身再看一眼顾墨之:“传!”
顾墨之暗中积蓄的内力悄悄地消散,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花千树的来意。
不消片刻功夫,花千树便乘坐软轿,在顾家勇士的护卫之下,来到了点兵台。
她自软轿之上娉婷地步下来,身上自带一种高贵之气,令人不容小觑。
南宫金良望着她的目光有点贪婪。
花千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缓缓地扫视一周,冲着顾墨之绽放一个令他心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