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慌忙伪装了自己,用冷傲与不屑:“自然是特意过来看热闹,看看如今风光无限的青阳县主是怎样教训自己眠花宿柳的夫君的。”
花千依被我一言说中了心事,气得牙根直咬:“我好歹还有夫君可以管教,可怜你慕青郡主,孤苦伶仃的,就算是想吵架怕是也寻不到一个人。”
我们两个人你来我往,用最恶毒的话,将对方伤得鲜血淋漓。
这场争吵没有输赢。
花千依的话令我不得不再次直视自己如今举步维艰的处境,看着花千依被我的唇枪舌剑伤得体无完肤的样子,我逞了口舌之快,解了一时之气,心里倒是觉得酣畅淋漓,生出快意来。
论唇舌功夫,俗话说物以类聚,我与花千树一向是不相上下,她这朵以楚楚可怜博取同情的小白莲怎么能是我的对手?
她颤抖着手指着我的鼻子,面色狰狞:“夜幕青,你等着,你害死我全家,太后娘娘一定不会轻易饶恕你们劲王府,你会后悔的。”
“我的确是后悔,当初应该让你进浮生阁的,那么,凤世子就可以早一天认识你。你就不用这样煞费苦心了。”
我俩就在大街上吵架,肆无忌惮,我毫不留情地揭穿她曾经进过青楼的老底儿,引得旁观者议论纷纷。
这一次是真的惹恼了她,她气急了也不敢像花千树那般拼命,只能撂下狠话拂袖而去。
人在气头上就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举动来,我是,花千依也是,所以在那一刻,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后怕的。
我突然就想起了谢字章。
假如,真的嫁给了他,花千依以后见了我忍气吞声也就罢了,只怕还会看我的脸色,我可以肆意地羞辱她,不用害怕她的打击报复。
我将自己逼上了这条路。
我低头了,一家人全都欣喜若狂。
母亲再一次在府里挺直了腰板,对着米姨娘颐指气使。父亲竟然也不怕母亲的病气,跑到母亲的房间里宿了两夜。母亲的脸都红润起来,就像是怀春的二八少女。
周烈倒台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的那些所谓闺中密友也与我再次走动得热络起来,每一个人虚假着笑脸向我道喜。在她们看来,以后,她们将多一个指挥使夫人的好友。
我冷冷地应付着她们,并未说什么难听的话,经过这一场变故,我就已经折了身上所有的锋芒。
太后的懿旨下来了,我成了谢字章的继室。太后还特意将我宣召进宫,进行了一番说教。
太后之所以答应,将我许配给谢字章,只有一句话,让我好生管教住他。
京城里,她翻来覆去看了许久,那些三从四德的大家闺秀,即便是嫁给了谢字章,也是一个摆设。谢字章仍旧还是会胡作非为。
她说我的性子够狠,手腕够辣,最为重要的是,身份足够显贵,身后还有一个劲王府撑腰。进了谢家大门,那些姹紫嫣红,我愿意浇水就浇水,愿意斩草除根就斩草除根,随着我折腾。只是要管教住谢字章,让他不要再四处沾花惹草,招惹出什么是非民怨。
太后的赏识令我受宠若惊,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好这个都指挥使夫人,在太后跟前大红大紫。总有一日,花千依仍旧还是会匍匐在我的脚下。
如今的我,心里除了仇恨,还是仇恨,已经看不到其他的了。
大婚那日,谢字章倒是给了我足够的荣耀,将我风风光光地迎娶进了谢家的大门。
他的妾室一字排开,穿红着绿,简直晃花了我的眼睛。
她们向着我恭敬地敬茶,我已经对于她们的家世背景了如指掌,知道,哪一个应当拉拢,哪一个可以随意拿捏,哪一个需要斩草除根。
我已经将这种勾心斗角当做了一种乐趣。
我不动声色地吃她们敬上来的茶,然后在她们或是讥讽,或是敬畏,或是揣摩,或是怜悯的眼光里,趾高气昂地进了洞房。
红烛烈烈,满堂喜庆,丫鬟婆子们你来我往,轻手轻脚,按部就班地走着各种程序。好像已经驾轻就熟。
就连谢字章自己,怕是都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次新郎官了,这些下人们更是都已经麻木了。
我有些厌烦,也一直都在敷衍。对着那些下人,自然是要摆出自己身为郡主的姿态来。
嘈杂而略带喧嚣的喜歌声里,我耳尖地听到,有小丫头捂着嘴低声讥笑:“.......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做师傅。都是轻车熟路了,下次就可以亲自张罗别的新人进门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胆子这样大,竟然讥讽我,我只是隔着盖头,记住了她那双略有肥大的脚。青布鞋面上粗针大线的绣了一对蝴蝶。
她怎么就不四处打听打听呢,我夜幕青会是那种可以忍气吞声的人吗?
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这张皮子就暂且留下吧。以后,谁若是敢说我夜幕青一个字,我绝对不会饶过她。
后来,下人们全都散去,洞房里安静极了,偶尔有红烛爆出烛花的声响。
谢字章在外间吃酒,我突然就有些害怕,不知道,一会儿,他将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蹂躏我。
我不想让他近身,可是我也知道,要想在这个群狼环视的谢府站稳脚跟,就必须要努力地博得谢字章的欢心,与他硬碰硬没有什么好处。
就算是像凌迟之苦,我也必须要咬着牙根忍了。相反,我可能还需要想方设法地取悦他。
我已经是嫁过一次的人了,没有什么好扭捏的。
谢字章很快就回来了,前面的宴席还没有散。
门打开的时候,我还能听到外间有喧哗声。
他直接屏退了身后跟进来的婆子们,我头上遮了东西,只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不知道他在门口做什么。
后来,他进来了,关了身后的门,冲着我就是一阵嘿嘿地笑。
那笑声,听着就令人遍体生寒。
他走到桌前,自顾倒了一杯酒,然后从怀里摸索出一个纸包,窸窸窣窣地打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就着那杯酒嚼嚼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