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坐在顾淮的对面,他看着顾淮挣扎不服气的模样,他也不急着为此事辩解,而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咳咳。”安庭抿了一口热茶,随后以一副严厉兄长的模样对顾淮说:“我的身子骨越来越差,说不准哪一天就真的死了,虽然你是庶子,但除了我以外,父亲也就只剩下你一个儿子。”
顾淮听了安庭的话,没再挣扎,静静地看着安庭。
“顾淮,你刚才也说了,等我死后未来整个将军府都是你的,如果你不想父亲的基业毁于一旦,你现在就该听我的话,别再出去饮酒作乐,该学习怎么管理将军府的事务。”
安庭上前将顾淮嘴里的布条取下,顾淮立马用狐疑的眼神盯着他质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什么目的,咳咳,我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我不忍心看父亲的基业在他百年后毁了,你是我的弟弟,是顾家唯一的希望,你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眼下战事吃紧,父亲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上战场,战场的刀剑无眼,生死无常,而我,你看我这病情还能拖多久?”
顾淮从小因为他母亲的原因跟顾安庭就不亲近,萦思总在他面前灌输不好的思想,让他一次次误会顾安庭是个伪君子,善于在人前装好人,所以顾淮才处处做出引人注目的事情,为的就是让其他人知道顾家不只有顾安庭一个大少爷,后来,又因萦思的溺爱变成如今飞扬跋扈的性格。
“你跟我说这些,不就是瞧不起我么?瞧不起我的才华比不上你,更瞧不起处处不如你的我,最后是大赢家。”
顾淮接着又说:“我告诉你顾安庭,就算我饮酒作乐,我也不会是你眼中那个废物,我怎么可能把父亲的家业毁了,一看你就是瞧不起我,生怕我接手顾家,既然你害怕我毁了顾家,有本事你就活久一点儿啊?你就是因为快死了又不服气,才拿我撒气!”
“你觉得我瞧不起你?”
“本来就是!你仗着自己是嫡子的身份,处处针对我娘,又仗着世子的身份打压我,要不是你查出自己身染重疾,你怕是不可能说出让我接手顾家的话来,父亲本意就是传位给你,奈何你身子骨病弱,你活该。”
“咳咳。”安庭用手帕捂着自己的嘴,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他深呼吸几下后对顾淮说:“你知道我的重疾是因为谁染上的么?”
“你自己身体不好,怪谁?”
“你娘萦思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在我的饭菜里下毒,一开始毒分不多,久而久之,毒侵蚀了我的五脏六腑。”
顾淮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安庭,他大吼:“不可能!你休想污蔑我娘!你自己身体不好,怪我娘?!你脑子有毛病吧?”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不过,我也不勉强你相信。”安庭说完又咳嗽了几下,他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缓了缓嗓子眼的不舒服。
“顾淮,顾家现在就是别人眼中的肉中刺,若不是父亲建在,顾家早就被他们扒皮了,如果你还是继续这般不学无术,没有脑子,等我跟父亲都不在了,你最后落个什么下场我不知道,可是你娘亲,长得如此如花似玉,怕不是会被送去官窑。”
“我呸!若是让父亲知道你背后诅咒他,他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你。”
“你自己想清楚我说的话,你从学院回来的这段时间,你都没有看清楚如今京都的局势么?太子未立,皇子之间的党派之争,父亲中立多年,早就是皇子们眼中的肉中刺,恨不得立马除之而后快,你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不出两年,顾家就会毁在你这个败家子的手里。”
“顾安庭!你就是瞧不起我!嫌弃我的才华没你好。”
安庭听到顾淮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上,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顾淮,你脑子就只有一只鸡脑子那么大点儿么?我跟你手顾家的未来,你跟我扯这个,咳咳咳咳,果然是庶子,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跟你那个娘亲一样。”
“顾安庭,你说我可以,不许说我娘亲!”
“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督促你学习,要是你还是现在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我直接杀了你。”
“你敢?!就算我只是将军府的庶子,你杀害大将军的儿子,是要被定罪的!”
“懒得理你。”
安庭靠着软垫在贵妃躺椅上闭眼小憩,坐在他对面的顾淮看到他这副睡姿,这是顾淮第一次看到安庭睡着的样子,一下子就被安庭的睡颜给迷住了心神。
他……
这还是他哥么?
怎么比赤兰阁的花魁还美?
……
“顾安庭!你赶紧把解药给我!我要回家!”
顾淮被安庭带到一座别苑里,安庭甚至还雇了许多侍卫看守别苑,为的就是不让顾淮有机会离开别苑半步,直到学会他教给他的功课为止。
顾淮坐在桌前,跟个孩童似的撒泼:“顾安庭!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想学了!谁爱学谁学!”
安庭走进顾淮的书房,让小随将银耳羹拿给顾淮喝。
“喝点银耳羹消消暑,别那么大的火气,再学十天半个月,你差不多都学完我教你的,我就给你解药放你回家。”
“顾安庭,你给我等着!”
“希望我会活到那一天。”
顾淮要不是因为没有解药,他现在肯定就直接回家告状去了,奈何顾安庭跟他说过,如果他离开别苑,没有他每日递药服用,不出一天他顾淮就会毒发身亡。
顾淮是个怕死的,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跟顾安庭这个将死之人赌,所以他才乖乖的待在这里学这些他看到就头痛的书。
到了晚上用膳的时候,安庭让顾淮从书房里出来,他说他打算今晚在院子里吃火锅。
“你一个病秧子能吃火锅么?”
“你坐下吃你的,别废话。”
顾淮坐在安庭的对面,看着热气腾腾的一大锅肉跟菜,他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那肉松软入味,一点儿也不塞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