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有意要传的话,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自然有人疑惑王氏是何人。
很快有人将来龙去脉解释得一清二楚,如太学失踪的女学子是被人掳走了,那人能伤了墨军,正是因为服用了王氏配的药。
据说服下那药人会变得力大无穷,快如闪电。因此墨军才不是他们的对手。
难怪他们骁勇善战的墨军都不是对手,原来竟是用了奇药。
王氏另有同党,如今已经在狱中严刑逼供,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捉住同党,没看到陛下如今下令禁闭城门吗?就是预防王氏的同党但知王氏被捉逃出京城。
“竟然有人能制出这样的药,你拿了是想如何?”前朝安定了,该找人算账了,不过不用楚昭出手,从小到大没挨过打的楚宸被钟氏抽了。
抽得小腿连站都站不稳,更是被罚了不能吃饭,楚昭颊了一口菜,放到已经跟着上桌的楚操嘴里,楚操兴奋地嚼,没两天的吞进了肚子,又冲着楚昭嗷叫。
“这孩子没吃饭吗?”楚昭问了阿醒,阿醒道:“吃了吃了,奴婢刚喂的。”
“嗷嗷!”楚操等了半天没见楚昭夹菜,继续嗷叫,楚昭点了他的脑袋,“急什么,你都吃过了,你娘我还没吃。安份呆着。”
未满周岁的小毛孩子能听得懂楚昭的话才怪,这么大的孩子除了吃就睡,吃显然更是楚操小朋友人生中最大的事。
吃不到的必须要抗议,“嗷嗷嗷!”
楚昭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肚子,“这么圆这么大,你都吃饱了还叫,不给你吃。”
同样是看着她们吃饭的楚宸咽了咽口水,“姑姑别这样对阿满。”
“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有空管别人?”楚昭凉凉地说了一句,楚宸低下头不作声了,楚昭道:“你祖母罚了我就留着,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你们几个听好了,饭不给她吃,谁要是敢偷偷给她拿点心裹腹,都不用留着伺候她了。”所谓不吃饭可以吃点心,楚昭又不傻,岂会给楚宸可趁之机。
钟氏又打又饿,就是想让楚宸记住教训,楚昭明白钟氏的用意,自然更是不许别人暗里帮着楚宸。
“姑姑!”钟氏下手狠,楚昭更狠,连楚宸暗打的算盘都算到了,有她发话,谁敢背着楚昭跟钟氏做手脚,找死吧。
“你没忘我是有言在先的吧。”楚昭皮笑肉不笑地问了楚宸一句,楚宸被噎死了,楚昭明明说过不许她插手,她是听着警告还敢以身犯险,这样的人不罚,那要罚谁。
楚宸道:“但是我也立功了,若非我出主意发动了太学的人,如何能找到线索,又怎么能将齐冯拿下,救出失踪的人。”
“立功了?”一听楚宸还觉得自己立功了,楚昭冷冷地笑,笑得楚宸汗毛耸立。
但是,不能被吓就不敢说话了。楚宸挺直了背,“难道不是?”
楚昭道:“因为你的不听劝,几个暗卫为了护你这后半辈子都动弹不得了,你还觉得你自己立了大功?”
“这么严重?”楚宸一惊,没想到护着她的那些人竟然伤得那么重。
楚昭唤道:“曾柔,什么时候得了空带你的主子去看看你的兄弟姐妹们。”
隐在一旁的曾柔听到吩咐应了一声,“是,陛下。”
原本心存疑惑的楚宸一听便知楚昭并非是要吓唬她,而是他们伤得确实那么严重。
“你可知道,你以身犯险还罢了,你害得保护你的人,因为你的不自知而废了一辈子。我派给你的暗卫,俱是暗卫数一数二的好手,将来是要保你在危难之际的,却因为你的不听劝,而生生折,你知道培养一个人要费多少心力吗?”楚昭对于楚宸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开始了一个又一个的质问。
楚昭一发火,哪怕是还不知事的楚操也不敢再嗷嗷叫,乖乖地坐着,动也不敢多动一下。
“你说你自己有功,对,你将贼人捉了出来,你确实是有功。但是你最大的错是什么你可知?”被楚昭那么一骂,楚宸低下了头,楚昭又问。
“不是因为我不听姑姑的劝告,让自己身处险境吗?”楚宸小声地回答。
楚昭道:“那并非你最大的错。你最大的错是你认不清你自己的身价格,明明可以派人去做,偏偏你却要以身犯险,将你置于险地不说,更让别人因你而受伤。”
“你是谁?”楚昭倾身而问,楚宸被问得一愣,“我,我是楚宸,楚宸啊!”
楚昭道:“对,你是楚宸,但你更是大昭的公主,你进太学每日苦读,纵是休浴也跟几位相国苦读,你为的是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楚宸那么一问有些惘然,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为了将来能够如同姑姑一但安邦定国。”
“你要安邦定国,非是亲历亲为,你要学的是做一个掌舵的人,指明了方向,用好了人,这样你才可以安邦定国。否则纵是穷你一人之力,事事亲为,做死了你也安不了邦,定不了国。”楚昭冷酷地告诉楚宸这个事实,楚宸倒抽了一口气。
楚昭道:“我让你去太学念书,要你看的是人生百态,以此而长阅历,不是让你处处学着太学里的人。他们将来会是大昭的臣子,而你想好了,是不是要跟他们一样,如果是,那你尽可跟他们学。”
楚宸听出了楚昭话中的警告之意,但是,不是臣子,那她是什么?
一瞬间的困顿,然而一个念头滑过,楚宸甚是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看向楚昭。
“莫看着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但是阿宸,为臣不易,为君更是不易,为臣有为臣的本份,为君也有为君该做的事。如果你弄不明白,我随时都会改变主意。”楚昭再次提醒楚宸,她能给楚宸机会,能不能把握这个机会,不在别人,而在楚宸自己。
楚宸快被吓傻了,她看着楚昭身旁的小胖子楚操,楚操才是楚昭的亲儿子吧,父死子继,不,楚昭是女的,母死子继,这是礼法根本,楚昭还想改了不成?
“把心放定了,你要记住,没到最后一刻,事情未定,不管你怎么想,你都不能露出半点。”楚昭叮嘱,楚宸颤着手一拜,“是!”
不论楚宸心中如何动荡,楚昭既然让她把心放好了,她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但是,真的激动得睡不着啊!当然也是因为饿!
“你想好了?”楚宸走了,楚操也睡了,钟氏让楚昭与她对面坐着,问了一句。
“还得要看阿宸如何,未定。”楚昭与钟氏说得实在。
钟氏道:“有些话说出去了就是给了她希望,阿昭,你可想过后果?”
楚昭耸耸肩道:“有什么后果,不过是骨肉相残而已。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阿宸?”
问到了重点,那也正是钟氏最担心的。
“阿宸是你阿兄唯一的血脉,你有了阿满,于我而言,他们都是一样的,不管是谁,我都希望他们能好好的。”钟氏说出自己的想法。
楚昭道:“我也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只是阿宸这一次做的事,以身犯险,她以为自己英勇,可又何尝不是蠢。连自己的能力都不知道,更不知旁人的底细,她就敢胡来,我若不给她一记警钟,她如何能醒得过来。”
“那也不必如此。”钟氏坚持地说,楚昭道:“她将来必为君!”
笃定之言,叫钟氏一顿,楚昭道:“纵不为大昭之君,也不会是臣。”
这一句叫钟氏不明白,“纵不为大昭之君,也不会是臣。阿昭你究竟在想什么,我弄不明白你的意思。”
钟氏的胸襟很宽广,至少在楚昭所见过的女子里面,再没有能及钟氏者,但是,钟氏看到的只是大昭,而没有看到大昭之外。
“阿娘,你相信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你担心的事情,我绝不会让他发生的。”楚昭对钟氏承诺,钟氏疑惑地看着楚昭,“一国不容二君,阿昭……”
“只是一国不容二君而已,难道整个天下只有一个大昭吗?”楚昭打断了钟氏的话问,钟氏睁大了眼睛,难道……
楚昭接收到钟氏眼中流露的信息,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钟氏的猜测。
钟氏震惊之后呆了半响,露出了一抹笑容,“我的阿昭啊,你是真敢想,也敢做。”
“有什么不敢想,有什么不敢做的,若非我敢想敢做,我能有今日?”楚昭拿了自己当标本,最是有说服力了。
钟氏轻轻一笑,“是啊,若是你不敢想,不敢做,又怎么会有今日之大昭,有你这个女帝。”
“如此阿娘可还担心?”楚昭上前搂过钟氏的肩问,钟氏摇了摇头,“你既然心里有数,那就放手去,我在后面给你把关。”
“关事多亏有阿娘的把关。”楚昭对于钟氏也是极大的肯定。钟氏道:“那阿满的父亲,你如何打算?”
看着钟氏,楚昭道:“阿娘是何意?”
“我并不喜你与他再有纠葛。”钟氏说明自己的想法,楚昭面露诧异,“我记得昔日阿娘与阿兄一般甚喜于他。”
“那是昔日,如今你已今非昔比,而且他不会甘于平凡的。”钟氏竟然笃定地说,楚昭侧着头,“阿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跟他有关的事。”
楚昭的洞察之细,饶是钟氏亦为之心惊,但是此事,她以前不能告诉楚昭,如今更是不能。
“他有什么事值得我瞒你?”钟氏反问楚昭,楚昭自己想想,哪有什么事值得钟氏瞒她,她真是想多了!
“我当日已经跟他说好了,他若能一生不娶,不让别的人生下他的子嗣,我也一般还他。如今阿满出生快一年,我没有再与他联系,因是事务繁忙,我也是觉得阿娘不喜于他,所以我姑且放下。”楚昭倒时老实地告诉钟氏与柴景的来龙去脉。
钟氏道:“那你当日为何与他达成了这般的协议?”
“上次不是跟阿娘说过了吗?柴太尉身死之时,我已经应下了这门亲事,既然他还坚持要有实无名,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阿冶面对我怕是什么心都起不来,我不愿委屈自己去强一个人。柴景,朕有言在先,他既然舍得于朕尽忠,朕同样还他就是,他长得也不丑,与他生的孩儿必也不会丑。”
听到楚昭分析得条条是道,没有丝毫的儿女私情在内,总算是给了钟氏一点安慰。
“阿娘还怕我被柴七郎迷得神魂颠倒?”楚昭注意到钟氏欣慰的表情,楚昭好笑问,钟氏道:“你说呢?”
楚昭托着下巴道:“阿娘想多了,要是我能被柴七郎迷得神魂颠倒,早在阿兄在时,我就已经答应嫁给他了,那个时候你跟阿兄可是拿他当我良人来着。”
彼时放眼天下,楚毅之跟钟氏都觉能配得上楚昭的只有柴景一人。
像他们那个时候想的都是不肯委屈了楚昭,无奈彼时的楚昭愣是不喜欢这人人称颂的柴景。
“柴七郎长得确实好看,但是比起阿兄来也差远了。柴家那乱七八糟的关系,你们看中柴七郎的东西,在我看来都是缺点。如今我与他生下了阿满,未尝没有利用他之意,反正我总要生个孩子的,生个孩子能够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好的。你看我开的女科,还有设的女官,不都多亏了柴景帮我顶着世家吗?”
实在话说出来,楚昭冲着钟氏一通挤眉弄眼的。钟氏伸手抚过楚昭的脸,“你当真如你自己说的那么无情最好。”
楚昭道:“阿娘是不信我。你放心,柴太尉先前的心思我都知道,至于柴景有没有继太尉之心我是不管,然而想从我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绝没有那么容易。”
钟氏有心说,楚昭生下了与柴景的孩子,在天下人看来,将来继承皇位的必是楚昭的孩儿无疑,柴景也必是如此认为。
但是,结合了刚刚楚昭说的话,钟氏看了楚昭,“往后,能不能不再与柴景在一块?算是阿娘的请求。”
请求啊,听到钟氏之言,楚昭吓了一跳,“阿娘,你这样让我更觉得你有事瞒我。”
“要跟你说的自会与你说,此事,你能不能应我?”钟氏板着一张脸如是问,楚昭见钟氏要求得如此坚决,“若是如此,也得寻个由头才行,无缘无故的,他还不得炸了。”
钟氏闻言松了一口气,“你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