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为百姓之本,亦是天下之本。既然要研究,民之根本如何能弃之不理。”楚昭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话一丢出来就堵了他们满脑子的想法。
“至于稻种嘛,结果还没有出来,暂时不说透,还是待可行了再说明。”楚昭卖了关子,既是民生大事,慎重是应该的,反正最后出来的结果依然是为了百姓好。
“另外,趁着秋收未入冬之季,我准备在冀州各地建水车。”楚昭再次,这更是让人惊讶了,“水车,何为水车。”
楚昭一笑,“你们的问题明天跟我下一次田就知道了。”
说了,解释了,还不如让他们亲眼看。楚昭就是这么直接干脆的。
既然有实物看,当然是最好的。第二日一早就到了府上,楚昭身着粗衣麻布,而各位都是正襟之着,除了姜参。
见到楚昭的打扮时,一众人都傻了眼了,楚昭道:“看来诸位都没下过田呢。无妨无妨,一回生两回熟,衣裳嘛,穿什么都一样。”
虽是一样,到了田地才知道真是不一样。虽然是秋天了,雨水甚少,但是冀州的田地都是靠河开辟出来的,那乡间的小路,虽无杂草,踩上去也不舒服。
一看楚昭跟姜参都穿了草鞋,而不是平日穿的锦靴,真是被坑了吧。
“娘子请看,这是安置水车的位置,请娘子验看。”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虽然皮肤黝黑,却是神采奕奕的拿着一张纸摊开给楚昭看。
楚昭道:“这是离河水最近的水车?”
“是,照之前我跟娘子提的修渠之道,将河水挖渠引入,为了更多的田可以浇灌,每隔同样的距离控制水源不断,源源供入付近的田地。只要水源充足了,收成就好了。”男人说到此事分外的高兴。
“若是大涝的季节呢?”大旱时想到了,那么大涝呢?
“若是大涝,田里的水漫过了,也可以利用水车将水排入海中,你看,这是我修的另一条渠,一引一排,一高一低。而且在河上建了高坝,保证大涝之时,河水不会冲入田地。”男人说得条条是道,所以应该想到的他都想到了。
楚昭道:“好,不错。去看看装好的水车,让我们诸位大人都长长见识。”
来长见识的诸位啊,听到楚昭的话不约而同地看向男人,对他十分好奇。
“倒是我忘了介绍了,这位是高明高先生,高先生手巧,瞧我们冀州的船,还有这水车,都是他带人做出来的。”楚昭一番介绍,诸位各自见礼。
楚昭也听他们寒暄了,询问道:“应该有装好的水车了吧?”
“有,就在前头,娘子和诸位大人请。”高明在前引路,很是憨厚的男人啊,也不多话地在前面引路,还是楚昭问了几个问题,高明一一回答,才不叫冷场。
“噢,好了,好了!”远远就已经听到了孩童的欢呼声,甚至还有许多百姓的叫唤声,楚昭道:“看样子是水车造好了。”
高明也是喜上眉梢,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入眼见到一座高高的木架,在水的冲击之下,竟然自然地转动了起来,随着转起,湖里的水也慢慢地被引入了田里。
“哎哟,有了这个东西,往后都不用挑水了。”百姓务实,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好处,第一次看到水车的诸人,也是露出了与百姓们一样惊奇的神色。
“看到了吧,这就是水车,有了它啊,可以保我们冀州的百姓,不因缺水而欠收,你们说这可是一件好事?”楚昭让他们亲眼看到了,这才说出了水车的好处。
必须是好事啊!楚昭这不声不响的,做的事都是为了百姓的,如此一心为民,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韦尚任在惊讶之后,看着楚昭的眼神就更不一般的。他是冲着楚昭来投奔冀州的,很多时候,楚昭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忘记了她的性别。
“诸位,这水车啊,大家也要注意着点,千万别让人损坏了。不仅是你们村,往后各村啊,都会慢慢地装上水车的。”楚昭在人群里,高明已经开始叮嘱老百姓们要爱护公物,楚昭笑了,有人问道:“这都是娘子让装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不用因为欠水而缺收?”
“是,冀州之地虽有海水,河水,却相隔甚远,娘子啊,早就想帮大家解决这些问题了,这不一直让我们研究水车,如今做出来了,效果大家看着可还行?”
“行,好极了啊!娘子真是处处都想着我们老百姓啊!”不得不说,楚昭在冀州的声望随着水车的推行更是达到了一定的高度,高明有心将楚昭的身份说明,楚昭却摇了摇头,“你啊,还是捉紧的把水车给我在冀州,雍州都给装上了,保证在春种之前,各地都要齐上了,缺了哪个,我可饶不了你。”
楚昭给任务,高明笑呵呵地道:“那娘子得给我多拨些人啊。”
“人我有,只是给了人,我也是要看结果的,春种之前,记下了。”楚昭再叮嘱了一句,高明道:“娘子为百姓着想,我高明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必在春种前,在冀州,雍州装上水车,一处不落。”
如此是不大兴水利啊,不说挖渠引水的事,就是做水车,装水车,都要费不少人。
还好这都是关乎每家每户的事,楚昭又不是小气的人,让人干活工钱不少,既帮了自家,又挣了钱,谁不攒着劲干活!
冬去春来,几个月的功夫,春暖花开,冀州与雍州各地都能看到田间那高高的水车在运转,源源不断的水流入田里,很快都纷纷撒下了稻种,喜气洋洋的开始企盼着一年的收获。
冀州和雍州一片欣欣向荣,京城就惨了,柴太尉被楚昭的一封信坑得不浅呐!就连被他拥上皇位的新君也疑心他为了权势而引徐禹再入京城,眼看京城就要被攻破了,徐禹突然又撤军了,柴太尉百口莫辩,还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徐禹不打京城,他们就能缓缓气,而冀州那头,楚昭听说京城竟然坚持到这么几个月,“看来世家们的底子都快打完了。我要是徐禹,此时不攻,是为暗取。”
一笑而过,但不知正松口气的世家有没有意识到,徐禹都已经打了几个月了,眼看京城就要被他所得了,突然的退兵,难道就不值得让他们小心?
一如楚昭所料,才平静了几日的京城啊,夜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已经疲惫守城数月的士兵们都一个激灵,却见徐禹一马当先,带着人横行无忌,一路大开杀界。
“不好了,不好了,徐贼进城了,徐贼进城了,啊!”叫声嘎然而止,整个京城突然陷入了一片火海,那还在睡梦中的人再没能睁开眼睛。
京城落入了徐禹之手,所有项氏皇族,俱被徐禹所杀,尤其是那新君,小小的年纪啊,叫徐禹一刀砍下,死不瞑目。
柴太尉还是侥幸逃回了青州,虽然他也是损兵折将,就是他的几个儿子啊,也没有一个逃得出来,孙子也是所剩无几啊!
余下的楚茂一家跑得飞快,其他世家,没有一个安然逃过。
京城的世家,再遇浩劫,死伤无数,最后剩下的都是跑得极快的。
徐禹一股作气,竟然攻下了徐州,徐州自是再历浩劫,随后徐禹甚至对衮州蠢蠢欲动。原本衮州分了几股,听说了京城跟徐州的惨状,联想了自己跟京城还有徐州的差别,眼下他们就算抱成了团都不一定是徐禹的对手啊,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投奔冀州了,京城里逃出去的人,全都进了冀州了,你没看徐禹拿了京城得了徐州,却一直没有动冀州吗?”
还真是,也不知道徐禹是怎么想的,雍州原本是他的地盘是吧,被冀州接二连三的抢了去,如今也不说抢回来,从来不主动兴进犯冀州,莫不是也怕了冀州?
徐禹那头也有人这么问,徐禹道:“说你们傻你们还真是傻,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冀州那就是个硬骨头,去啃硬骨头,是想崩了牙吗?”
“再说了,我们如今拿下了京城,得了徐州,难道这些地方不比那冀州和雍州好?冀州原是我的家乡,原本是什么样子我最清楚,雍州嘛,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京城、徐州这些地方就不一样了,你们都得了多少金银珠宝,难道我不知道?”
徐禹此人,连楚毅之都对他称评之高,此人虽然是个粗人,却是个难得的聪明人,避强取弱,由此而壮大,若是到了哪一天,他们非要分个高下,徐禹也不怕。
可在有别的弱势力之前,徐禹是不会真正跟冀州对上的。
“徐禹,为何一直不对我们动手?”那头徐禹骂醒了手下,楚昭这头也有想不明白的人,怎么看,徐禹都没跟楚昭交过手,楚昭夺回了雍州,他连派都没派个人过来看看,而是一直跟柴太尉还有荆州扛上,为什么呢?
“我不是也没有对徐禹动手。”楚昭笑着说。
额,都直接无视雍州的交手了是吧!
“徐禹此人,是个天生的帅才,你看柴太尉何等老奸巨滑,不是同样守不住京城,叫他得了京城。柴太尉不足为惧,余下的人,能拦住徐禹的没有几个。”楚昭没有忘记当初跟徐禹的一面之缘。
此人够狠,看他把京城都屠了,剩下逃出的世家没有多少,堪称世家们的噩梦啊!
本来也不喜欢世家的楚昭,对于徐禹下黑手,楚昭一点都不为他们可惜。
“娘子还是没有说,为何徐禹不动冀州和雍州。”
说了那么多,问题还是没有回答啊!虽然这么直接地问楚昭不是很好,但是想得太久了想不明白,既然楚昭愿意解释,不死个明白怎么行。敢这么问的,除了钟善还有谁。
楚昭看了他一眼,“徐禹只是暂时不对冀州和雍州动手而已,并不代表以后都不会。”
钟善捉着脑袋,“娘子就别绕弯子了,你就跟我说,为什么徐禹夺了京城,打下了徐州,如今看起来又要对衮州动手,却一直没有动冀州和雍州?”
楚昭十分无奈地摇头,她都说得那么明白了,钟善还是没有明白,看来他阿舅跟阿娘果然是集尽了钟家的精华,钟家的后辈无一人能与之相比。
“你觉得徐州看起来好打呢?还是冀州看起来好打呢?”楚昭咬牙切齿地问了一句。
那不善之言吧,钟善抖了抖,“当然是冀州!”
楚昭已经不想说话了,好半响才缓过气来指着钟善道:“你怎么觉得冀州好打来的?能从徐禹的手里接二连三抢地盘的人,除了冀州还有别的人吗?”
钟善一想,没有,没有!不管是楚毅之在时,还是楚昭掌权,都曾从徐禹的手里夺回了雍州,就凭这战绩,无人能出左右。
“你要是被人接二连三的抢了地盘,你还会主动去攻击那人吗?对比旁边还有一大群很弱的人,你是先打弱的,还是先啃强的?”楚昭说得更直白了。
钟善终于恍然大悟了,“哦,原来徐禹是在我们冀州吃了亏,所以觉得姑姑不好惹,干脆占了京城,徐州,接着又是衮州,把这些势力都合并了之后,再出手打冀州。”
恭喜你终于明白了!楚昭轻轻一叹,真是为钟善着急啊!
“那姑姑就由着徐禹不断地壮大势力,等他觉得自己力量够了再回来找冀州吗?”钟善又问了一个问题。
楚昭道:“当然不是,难道他在强大,我就原地不动了吗?”
“你,你也没像徐禹一样攻打别的州郡啊,是原地不动呢。”钟善实诚地指着。楚昭卡了一口血在喉咙,钟浩连忙拉了拉钟善,“九郎你别说了。”
钟善也注意到楚昭不善的目光,缩了缩脖子,还是小声地道:“我又没有说错!”
哪怕听到了,楚昭也干脆当作没有听到。
“京城的人都安顿好了?”楚昭问的是韦尚任跟章玉成。托徐禹的福,离开了京城的人世家们,大半都跑冀州来了,尤其是在徐州也出现同样的情况后,怎么看都是冀州比较安全,所以,还是赶紧的过来吧。
“都已经安顿好了,各家的部曲都交给了郭千户。”韦尚任回答自己份内的,至于部曲嘛,从来都是楚昭管,无人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