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楚茂怎么回答,楚昭派了人送楚茂回京城,一路上楚茂遇到了几次暗杀,都叫楚昭的人给救下了,好几次楚茂都是死里逃出啊,回到京城之后像是老了十岁,对于楚昭以及楚昭的部曲,都贴上了不能惹的标记,却是后话。
而冀州,如今最大的事还是楚毅之的葬礼。
自楚毅之出事之后,冀州连绵数日大雨,在楚毅之出殡之日,却是万里晴空。楚昭抱着楚宸,一步一步地送着楚毅之上山,冀州的百姓亦是尾随相送,一片哭声,楚宸也在楚昭的怀里哭累了睡了。
楚毅之和媚娘合葬在一起,他们生同寝,死共穴,也算是完成了相互之间的承诺。
楚昭将第一份埋葬的土扔到了棺木上,送葬的百姓纷纷跪下,声声唤着刺使大人,刺使大人好走!
在封土之时,听到一声惊唤,“快看,是百鸟齐鸣,它们都来送刺使大人。”
楚昭听着声音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群鸟儿齐飞成群,那等奇景未曾得见,而且就在此时,楚毅之和媚娘的坟前竟然迅速地开起了鲜花,楚昭亲眼见到,都傻了。
许多年后,冀州都流传着楚毅之和媚娘的传说,道他们二人是仙人下凡,如今回归了天庭,所以百鸟接送,鲜花相送。
原本哭得像个泪人的楚宸也笑咯唤地唤着爹爹,娘亲!
楚昭拍拍她的背,就当,楚毅之和媚娘真是神仙下凡,如今回到了天庭吧!
楚毅之下葬之后,冀州的事,楚昭正式让所有的官吏都到了。
因是余威在前,哪怕楚毅之不在,楚昭传令,各地的官吏还是准时到了。
楚昭还是一身孝服,以前她坐在楚毅之的左下手,如今坐在了楚毅之的位置上,进屋见到的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无一人表示异议。
韦尚任是第一回参与这样的场面,尤其这还是楚昭似乎要掌大权的局势,心下跳了跳,很是没底啊!但是,姜参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韦尚任安心不下来啊!
“诸位能给我面子前来,我很感激各位,只是,我阿兄被暗杀,冀州之事由我掌管至今,因我是女儿之身,诸位心中必有其他心思,今日请各位前来,正是要说明冀州之事往后由谁来管,诸位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楚昭面色平静,出言十分大方,可是,底下听着的人都不会觉得楚毅之不在了,楚昭就能从设计灭绝了海盗的人变得一个寻常的小娘子,所以,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楚昭一一掠过底下的人,耐心地等着。等得够久了,楚昭才道:“怎么,各位是怕我不敢说,还是觉得,我楚昭是个容不得你们说话的人?”
最后一句,众人都是清楚的,楚昭代楚毅之掌冀州之权以来,楚昭从不偏听偏信,不管是好听的,不好听的话,楚昭从来不让人闭嘴。
是以,章玉成站了起来,“昔日刺使大人在此,小娘子代掌冀州,冀州能有今日,小娘子功不可没,我没有别的想法,愿听小娘子差遣。”
有人表达,钟浩、钟善这两个自己人更是直接地道:“愿听差遣。”
而郑通呢,也缓缓地起身,“我与刺使大人原为好友,当初受刺使大人邀前来冀州。我只想说,小娘子虽是女儿身,却有不输大丈夫的胸怀,于冀州得民心,又有兵力,与其叫别的人来管冀州,我更宁愿是小娘子继续掌管冀州。小娘子的为人,诸位都是清楚的,我想无论天下如何变,小娘子必不会叫我们这些跟着她的人落得死不瞑目的下场。”
这是对楚昭的信任,郑通此人,虽然只有一张嘴,说的却是在情在理,像楚毅之和楚昭这般宽宏大量,待人真诚的人,何其少。
冀州上下,哪一个官吏不是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楚毅之给了他们一展才华的机会,那是他们拼尽一生都想要得到的。
楚毅之的死,他们悲痛,可是逝者已矣,他们要走什么样的路,他们也都想啊。
可是,除了冀州之外,哪个地方不是要拼家世,拼地位,而这些,他们都没有。
与其把自己放低姿态都未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楚昭虽是女儿身,以前管着冀州也挺好的,在她手下做事,他们都清楚该怎么做,只要做好本份,宽厚百姓,楚昭是从来不问他们怎么做。至于将来,天下都乱成一团了,说什么将来呢,暂时的安定就足够了。
“诸位莫急,有些话我也说在前头,我让诸位畅所欲言,而冀州,我是不可能让给任何人的,这不仅是我阿兄的心血,也是我楚氏一门最后的保障,一但我楚家迈出了冀州一步,等待我们的将是满门被杀,楚昭无路可退。我阿兄虽死,生母还在,还有嗷嗷待哺的侄女要照顾,所以,冀州,我是要定了。你们如果愿意像以前辅佐我阿兄一样的辅佐我,我自以士相待,此生必不相负。若是不愿的,尽可离开冀州,天高海阔,总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可是,若是存着身在曹营身在汉的心思,我绝不留情。我的手段,诸位是见过的,我不愿意杀人,想要我死的,我必先杀之。这是我对阿兄的承诺,诸位听着,且记着。”楚昭霸气十足地放话,韦尚任有心说几句,楚昭一眼掠过,那嗜血的双目让韦尚任将要劝谏的话都咽了回去。
“我不过是一介寒门,我只知小娘子与刺使大人一般,均有一颗爱民之心,董忧,愿辅佐小娘子,绝无二心。”董忧与楚昭一拜,行的是上下之礼,章玉成,还有武平之,姜参,一个个都行了跪拜之礼。
余下的人见连姜参都动了,面面相觑,最后也一同拜下。
楚昭道:“好,诸位信得过我,我必不负诸位的信任。冀州的安宁,日后还要靠诸位,楚昭在此,拜托诸位了。”
起身一拜,这般大礼,可见楚昭礼贤下士,姜参还怕楚昭一味的强势,见她如此,心下大定,余光看了一眼韦尚任,楚昭不急,他更不急。
无论如何,楚昭在召见了冀州的官吏之后,冀州的事务又上了正轨,此时呢,拿下雍州的兵马竟是蠢蠢欲动欲犯冀州。
听闻此事,楚昭冷冷地一笑,“来得正好。借他们叫天下人都好好看看,我阿兄就算不在,冀州有我楚昭一日,谁也欺不得,辱不得。”
回头问作坊她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楚昭指着部曲中最善战的一位道:“带着人马回去,将雍州给我一股作气地夺回来。”
“是!”此部曲领千户,人称郭千户,楚毅之还给他取了个大名,命郭承,此人只听楚毅之和楚昭之令,如今楚毅之不在了,只有楚昭能使得动他。
兵贵神速,楚昭以盐从匈奴那里换了上好的马匹,这些年来,匈奴内乱不断,无法进犯边境,楚昭听说了匈奴的情况之后,干脆让楚毅之选了其中匈奴中的一支,给充足的盐,粮食,结成盟友,助那人安定匈奴。
此时要夺回雍州,楚昭更是使人让匈奴去了一趟。匈奴跟大魏有些不一样,匈奴并不认为女人掌权有什么不对,楚毅之的死讯传到匈奴时,亦叫匈奴那支十分婉惜,楚昭递了信来,还带了盐来表示从前跟楚毅之的合作依然作数,匈奴立刻调了三万骑后,进犯雍州。
如此雍州在郭千户和匈奴的骑兵两方进击之下,很快被打退回了梁州。
“奶奶的,那小娘子比楚毅之还厉害啊,竟然使动了匈奴人。我呸!”被打得节节败退的徐禹手下,气得徐禹帐中的大骂。
徐禹大笑,“我就说楚昭比楚毅之还要厉害,你非不信。匈奴人可是最善战的,以前我也跟他交过手,打得那叫一个厉害啊!楚昭竟然使动了匈奴兵,他就不怕匈奴兵反手把雍州给占了?”
楚昭还真是不怕!匈奴的骑兵一进雍州,立刻就要抢夺,楚昭竟然不知从哪里带了一支兵来,将匈奴的三万骑兵,全歼于雍州境内。
此消息传出来之后,不仅是大魏,匈奴人都为之震憾。
“三万骑兵,不是三百,也不是三千,她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都杀了?”匈奴人原本就打算借着楚昭借兵之机,顺机攻下雍州,以此而扩大地盘。
冀州连年给他们送了不少盐跟粮食,那也不比自己有的好啊!
邪心一起,结果却杯具,楚昭竟然早防着他们作怪,早早布好了兵,只要他们敢动,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论骑兵,冀州的兵如何比得上匈奴,她是怎么把匈奴那么多的骑兵给杀了的?”京城里头,柴太尉听说了雍州的战局变化,急急地问明楚昭为什么能赢。
“不,不知道啊!匈奴的骑兵,除了死的,全都降了被关,雍州和冀州都被围得跟铁桶一样,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来啊!”
打探消息的人也很是无奈啊,从来没有见过一场大战赢得那么无声无息的。三万骑兵啊,几乎是匈奴的一半主力啊,竟然就让楚昭那么给灭了。
“匈奴被灭了那么多的兵,难道就无动于衷了吗?”柴太尉反问。
“不知!”雍州和冀州是离匈奴最近的地方,这两州都是楚昭的地盘,这,这消息探不出来啊,怎么办。
柴太尉的脸更黑了,“楚毅之才死了多久,难道冀州能叫一个小娘子围得水泄不通,比楚毅之更甚吗?再探!”
探,又如何探得出来。以前的时候,楚毅之在,楚昭想做什么都是征得楚毅之的同意后再做,如今冀州是她说了算,楚昭把上辈子知道的管人的法子全都用上了。
如冀州上下所有的官制,按三省六部来分,各司其职,相互制约,刺使之下不再设郡守,而置县令,郡守全都归到六部来。
官制一给甩出来,姜参就看出了其中的好处,韦尚任也不遑多让,“如此一来,分工明细,谁也不能再推脱责任。”
楚昭道:“对,各司其职,做好了有赏,做错了要罚,规矩还是跟以前一样。”
其他人,其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全都同意,那便通过了实行,楚昭便将冀州的事务分摊到了姜参、韦尚任他们的手上,匈奴带兵刚来,楚昭就带上了作坊新研究出来的驽弓,围杀三万骑兵,除了投降的,其余一个不留。
如此一来,雍州大定,匈奴再派兵来,楚昭有持无恐,柴太尉都知道三万骑兵是匈奴一半的家底了,难道她会不知道。
没了一半家底的匈奴还敢跟她打,她干脆带了一支骑兵深入匈奴放了一把火,把匈奴的粮食给烧了,她既然能扶得起他来,就能让另外的人取而代之。
权谋之术,楚昭似是无师自通,她又不拘小节,甭管什么招,能用就行,手下提出的好主意,她都用上,主意出得好的还给赏,叫军中上下,一片欣欣向荣,因楚毅之的死而有些担心的部曲们,见楚昭待他们如楚毅之无异,便下了决心要跟楚昭混。
原就是楚家的部曲,叛主无处容身,楚昭有本事,又宽厚,他们更开心。
倒是楚昭带兵偷袭了匈奴回来之后,被钟氏狠狠地抽了一顿,直问道:“你错在哪里?”
楚昭老老实实地认错,“不敢以身犯险,忘了阿娘和阿宸。”
说话越来越利索的楚宸指着楚昭道:“姑姑,不乖!”
楚昭朝她扮了个鬼脸,一把将人搂了过来,“那你在家有没有乖啊,听不听祖母的话?”
“听了,被打!”楚宸告状,楚昭瞪大眼睛很是惊讶地道:“听了还会被打吗?”
楚宸被楚昭的表情逗乐了,亲了楚昭的脸,“姑姑,被打!”
这是说她刚刚也挨了打是吧!楚昭掐着她的脸道:“姑姑不听话被打是对的,你被打了也一定是因为不听话对不对。”
楚宸听下头玩手指不说话了,楚昭故作严肃地道:“不能说谎哦,说谎的孩子姑姑不喜欢,祖母也不喜欢,大家都不喜欢。”
“我乖,不喜欢,臭臭!”太小的孩子说得不甚连贯,楚昭听了很是费力,这臭臭是什么?钟氏道:“前几日着了凉,开了几帖药她不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