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枫的旧宅正是一派忙忙碌碌地景象。四门大开,里里外外不少人在来回穿梭。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匆匆地忙碌着。有搬东西的,有做洒扫的,所有人都昂扬着笑脸,一边干活一边谈笑。
这天的天气也好,阳光斑斓,天空晴朗。空气中还夹杂着丝丝暖风,吹拂在人的脸上格外舒服。
元宵佳节刚过,徐枫就开始修葺自己的旧宅了。本来皇帝朱慈炯已给了恩典,许诺给他另盖一座齐王府,规格总要比桂林的大些。可徐枫上了称谢婉拒地札子,表示国家还处在动荡之中,不必大费周章,而且自己也颇是怀旧,不忍弃这旧宅。
徐枫的名声本来就好,如此一来更是人人称颂。都说他是体恤百姓,不愿劳民伤财。
这不,百姓们听说他要修葺旧宅,一窝蜂地都涌了来给他做义工。于是才有了这番忙碌地景象。
而在宅子门口的左侧,几个家丁支起了一口大锅,不知那锅中在“咕噜咕噜”地煮着什么,但是以蒸腾起的热气判断,该是肉粥之类的东西。
而在这口锅的旁边,还有两个女子在照应一个馒头摊。她们身穿粗布麻衣,足蹬布鞋,长长地头发也被白色地毛巾裹了起来。
“大叔,您拿两个馒头,去那边喝碗粥吧。”其中一个女子拿起两个馒头塞给了身前一个年约五十的汉子。
这汉子颤巍巍地伸手将馒头接了过来,眼中含着感动地泪花,哽咽道:“多……多谢齐王。”
这女子嫣然一笑,道:“你们帮我们修房子,要说感谢的是我们才对。”
汉子略微一愣,忙问:“姑娘,齐王对待底下人这么宽厚的吗?你和齐王可以同称‘我们’?”
这女子还没搭腔,身旁的另一个女子却抢着说了:“这位呀,是我们的齐王妃,与我们的齐王举案齐眉,自然可以说‘我们’了!”
“哎!环儿!”温雨侧过脸来轻声斥责了她一句。
“哎呀!”这汉子更是吃惊了,手上一松,馒头就掉到了地上。“原来……原来是王妃!小人不知,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他说着就要跪下来磕头。
温雨急忙绕过身前的馒头摊,将他扶住,说:“齐王有令,不许人给他下跪。您怎好跪我?”
她说完又对环儿斥责道:“都是你多嘴,无端惹事!”
她话虽是斥责,但表情温和,却也不见动气。
环儿忙将那两个掉落的馒头捡起来,重新塞给这汉子,又笑着对温雨说:“王妃,这又有何不好?王妃和齐王待人好,就该让人知道。”
“你还说!”温雨这次真有些急了,不禁是一跺脚,面露嗔怨之色。
环儿见状,也只好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又退回去给别人分发馒头了。
徐枫在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静静地望着。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也是一身素衣,反剪双手,望着温雨和环儿她们的背影。尽管听不清她们的说话,但看言谈举止,大概也能猜得出一些。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细地脚步声。他猛地一回头,只见兰儿撑着一把伞缓步走了来。兰儿与他目光相触,难为情似的低下了头。
徐枫也有些诧异,忙问:“兰儿,你怎么来了?”
兰儿低着头,淡淡地说:“是我家小姐让我来的。徐枫……哦不,”她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我该叫你齐王才对。我家小姐说今儿太阳毒,叫我来送把伞给你遮阳。”
她说着便把手里已经撑着的花伞递到了徐枫的手里。徐枫含笑接过伞来,说:“现在还是寒冬,只怕这伞也用不着遮阳。”
兰儿峨眉微微一皱,道:“就算挡挡风也是好的。”
“是。替我谢谢你家小姐的好意。”徐枫笑着说。
兰儿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徐枫却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让她吃了一惊。
“齐王!”兰儿轻轻把徐枫的手拨了开,退了两步说:“如今咱们尊卑不同,我们又是阶下囚,以齐王的尊贵,怎么能……”
“兰儿!”徐枫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上步拉着她的手向巷子口走来。兰儿先是一震,但并未反抗,只是随着徐枫走了两步。
“兰儿你看。”徐枫伸手指向了自己宅邸地门前,说:“那个女子是我的妻子。她以王妃之尊,尚在给百姓们发馒头吃。在我的府邸里,从上到下,只有职位大小,却无身份的尊卑。兰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兰儿心中明白,但不肯承认:“奴婢愚钝,不太能明白。”
“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拿你当下人看,更没拿你和你家小姐当阶下囚那样对待。”徐枫说:“因为我要建设的国家是一个平等、自由、富强的国家。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等级森严,人人都要谨小慎微地国家。而你们也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
“齐王大才,奴婢可不懂。”兰儿答道。
徐枫轻轻放开了她的手,正视着她问:“你还在怪我,怪我和李定国逼死了你们的老爷,害得你们的小姐终日以泪洗面,是不是?”
“不……不敢。”兰儿退了两步。
徐枫眉头一皱,道:“你怕我?”
兰儿低着头,没有回答。
徐枫却又笑了,说:“你若是怕我,今天就不会来了。而且,我看你不像是受你家小姐差遣来的。”
“齐王。”兰儿扬起脸来,说:“对。我不是受我家小姐差遣来的。但我家小姐听说有不少百姓来专程为你修房子,也很想知道你会怎么对待他们。我今天见着了,大家说的还真是不错。齐王高义,爱民如子。”
徐枫微微一笑,道:“我会去看你和你家小姐的。你回去可以转告给她,我定要让全天下的人都过上好日子。这里头也包括你和你的小姐。”
兰儿侧目斜视着他,眼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地情绪。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眼圈便泛红了。
徐枫见她似乎要哭,正要劝解,但她转身便跑,徐枫连忙叫了声:“兰儿!”但她置若罔闻,一溜烟地朝巷子的深处跑去了。
徐枫叹了口气,刚转过身来却又见到三个太监站在自己面前。这三人赫然出现,也吓了徐枫一跳。
他忙是一撤步,忙叫道:“你们是谁?”
三人含笑鞠躬,道:“奴才该死,吓着齐王千岁了。陛下有圣旨,要宣齐王进宫里去呢。”
“哦?”徐枫微微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