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昆明天朗气清,徐枫寓所的庭院中几棵枫树随风拂动,树叶沙沙作响。婉转地鸟鸣和着啾啾地虫声,交织出一副惬意地夏日图景。
自从前线的捷报传来,徐枫就是一副喜不自胜地样子。
“两厥名王,天下震动!两厥名王,天下震动……”他颤抖的手捧着塘报,不住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子。
最后,他将步子一收,双手板着彩儿的肩说:“太好了,史书诚不欺我!李定国真的做到了!”
彩儿被他摇晃了一阵,也有些失神,傻傻地一笑,说:“徐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彩儿小姐请不要担心。”索萨带着慈祥地笑容快步迎来,说:“晋王殿下打了胜仗,徐大人为他高兴呢。”
“可是……”彩儿又转头望向索萨,说:“徐大人说话有些让人费解。”
“不!”徐枫稍稍将彩儿推开,说:“一点也不费解。晋王殿下必定会青史留名。不过秦王他就……”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哈哈哈地大笑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孙可望正昂首而来,脸上洋溢着兴奋地笑容。
“参见秦王。”徐枫、彩儿都下跪行礼,索萨因为是洋人,只是鞠躬行礼。
“免了免了。”孙可望笑着对徐枫说:“安宁伯呀。这次赌约可是你赢了。不过本王虽输,却输得心甘情愿,输得痛快淋漓。哈哈哈……”
徐枫和彩儿对望了一眼,目送着他阔步走过来,坐在了上首。
徐枫和索萨也都坐在了两边。彩儿是侍女,无权落座,便乖巧地站在徐枫身后。但她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不知孙可望此行为着什么。
“鄙人能侥幸赢得赌约,也是仗着晋王的浴血厮杀,仗着祖宗神灵的护佑。”徐枫言罢,略微顿了一顿,又说:“既然王爷认赌服输,那也希望您能践行当初的承诺。”
孙可望两眉一扬,说:“出兵抗清是吗?你放心,我已盘算好了。本王欲与李定国、刘文秀联兵三路,共同出击,来他一个大反攻!”
闻听此言,徐枫和彩儿双眼都放出亮光来。“请秦王详述。”徐枫不自觉地将身子都向前靠了靠。
孙可望踌躇了一番,说道:“定国率军自长沙入湖北,文秀自贵州入四川,之后他们在武昌会师。而我亲率二十万大军反攻南直隶,最终我们三路大军在南京城下会师,必克南都!如果再能加上郑氏水师,那更加如虎添翼了。哈哈哈……”
孙可望慷慨陈词,一番谋划听得徐枫和彩儿热血沸腾。两人对视一眼,均露出了惊喜地笑颜。只有对中国地理不甚了解的索萨一脸茫然,但见那三人笑容满面,自也跟着笑了。
徐枫迎上去说:“倘若真如秦王所言,大明复国就指日可待了!”
孙可望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就如那个顾炎武说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恢复汉人江山,孙某人义不容辞。不过,在本王率军出征之后,云南的大小事务可要拜托安宁伯了。”
徐枫鞠躬一揖,笑道:“那是当然。”
“或许我们可以抓紧时间再多生产一些新式火铳,说不定可以帮到秦王殿下。”索萨彬彬有礼地说。
孙可望又是一阵仰天大笑,说:“你们洋人的奇技淫巧不足为凭。那些东西你们还是留下来打猎用吧。”他说完便扬长而去,边走边笑。
孙可望的话虽说得无礼,但念在他有出兵抗清之志,徐枫和彩儿也不计较。只是索萨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不予置评。
孙可望边笑边走,爽朗地笑声四周可闻。可他刚一走出徐枫的府邸,笑容顿敛,眉宇间杀气升腾,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守在外面的白文选有些奇怪,忙迎上去问:“徐暮帆可给秦王难堪了?”
“哼!给我难堪?他也得敢呀!”孙可望一脸不屑地上了马车。白文选也跟着上去。
随着两人在马车中坐定,车夫一抽鞭子,那三匹拉车的骏马便缓缓而行。车子也因行驶而“吱呀”作响。
“这次定国打得好啊。”孙可望微眯着眼睛,不无感慨地说:“他不仅收复了一省之地,还逼死孔有德,击毙尼堪。从此以后,他李定国可就要骑在咱的头上了。”
白文选低眉沉吟了片刻,说:“秦王毕竟是诸王之首,晋王虽有军功,却也不能撼动秦王的地位。”
孙可望将他一瞥,面露不屑地说:“难道你忘了唐朝的玄武门之变了?”
白文选双眉一扬,顿时无语。
“李世民就是因为军功卓着,才培植起了自己的力量,干掉了哥哥李建成。”说到这里,孙可望也不由得摇了摇头,说:“我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咱的头上。所以咱们也得出兵,去捞点战功回来。”
白文选重重地一点头,说:“此次出兵,属下定为秦王马前卒!”
孙可望呵呵一笑,说:“你不用跟着我。我要你带一支偏师去支援文秀。”
白文选更觉疑惑,皱眉道:“支援蜀王?这又是为何?”
“我要文秀出兵收复四川。若是他打的不顺利,那你就全力帮他。若是顺利……”孙可望两眼眯起,眼中四射寒光直逼白文选的面门。让他也不得不打了个哆嗦。
“秦王的意思是,掣蜀王的肘?”白文选用不可思议地目光望着孙可望。
他含笑点头,拍了拍白文选的肩膀,说:“文选深得我意。只要暂时不让文秀和定国联兵会师武昌即可。待我攻下南京,再会师北上,与他们一起攻武昌。”
“可是……”白文选仍存着顾虑,说:“秦王和晋王、蜀王都是结义兄弟。真的要如此严防死守吗?”
“哈!”孙可望仰头干笑了一声。他扭了扭僵硬地脖子,叹息道:“结义兄弟呀……终究抵不过荣华富贵和无上权柄。”
孙可望有些怅然若失,说完之后又是一声长叹,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霜地老人似的。
白文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