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胞弟阵亡的消息,李成栋忽觉一阵眩晕,急忙用手扶住自己的太阳穴。“将军!”吴之番忙迎上去将他扶住。
“别扶我!”李成栋忙一甩胳膊,将吴之番狠狠地甩了开来。李成栋面皮涨红、双眼冒火,恨恨地说:“你如何能坐视成林深入敌境而无动于衷?难道你不知明军的游击队厉害吗?”
“将军,卑职……”吴之番将手一拱,重重地一叹,说:“卑职追过小李将军,奈何他的马太快,又完全不听卑职的劝……不过卑职不想卸责,将军是杀是剐,之番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成栋轻蔑地一笑,用阴恻恻地语气说:“哪有那么便宜。我要你即刻带五千精兵去松江府外扫荡,务必歼灭明军的游击队!”
“将军,游击队神出鬼没,吴将军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啊!”参将徐元吉上前说道。
李成栋怒目一转,说:“那你也带五千精锐,随他一起去!”
“不必!”吴之番将后槽牙紧紧咬着,额上青筋暴了起来,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累他人。”吴之番说完转身阔步而走,望也不望李成栋一眼。
这一十分无礼地举动更惹得李成栋大怒,冲着他的背影叫道:“打完这一仗!我要你小子狗命!”
吴之番置若罔闻,只是迈步走着,缓也不缓一下。
徐元吉急忙迎上去扶住李成栋,劝慰道:“将军息怒,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李成栋重重地喘息了几声,冷冷道:“你在教我做事吗?”
“不敢。”徐元吉含着一点笑意说:“不过卑职倒愿为将军去报了杀弟之仇。”
李成栋目光一亮,问道:“游击队神出鬼没,你如何能捕捉得到?”
“现在吴之番将军出城去扫荡,必然会吸引住游击队的目光。”徐元吉说:“趁这个时候,咱们再率领主力突袭周边县城。哼哼,就算不能消灭游击队,也可让他们变成孤魂野鬼,有家不能回。”
李成栋目光一亮,道:“此言有理。我分你一万兵马去打上海,而我再率主力去攻嘉定。这两个县城最有可能窝藏游击队。”
“是。”徐元吉深深一躬,又笑说:“为了震慑明军和江南的这群刁民,将军不妨再行一次扬州之事。”
李成栋略略一呆,说:“我知道。”然后也昂首阔步地出帐去了。
一声鸡啼,清晨的阳光终于又映照在了嘉定城的城楼上。并不宽敞的街道上静谧安详,只有一个婴儿的哭声由远及近传了来。
“哦哦,莫哭了莫哭了……”一个美艳妇人在自家庭院中踱着步子。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另有一个老太太坐在小马扎上,将手里的小米洒在地上,引来一群咕咕叫的鸡。
“娘嘞,娃娃哭了一宿了,也不吃奶,是怎么了嘛。”妇人踱步过来问这老太太。
老太太一撇嘴,说:“不过是个丫头嘛,丢到屋里去好咧,一会儿就不哭嘞。”
妇人面现尴尬之色,正要说点什么,却听院墙外传来一个男子惊慌的声音:“鞑子来啦!鞑子来啦……”
婆媳二人均是一惊。
“娘,你先坐着,我出去瞅瞅。”妇人抱着孩子快步而去,十分费力地将门栓拔掉,推门出去了。而老太太哪还能安坐,也是起身直勾勾地望着。
妇人出门一瞧,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黄沙。她急忙抱着孩子避过,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听到密密麻麻地马蹄声。“有女人!”一个男人粗豪地声音传了来。
妇人闻言,面露喜色。她急忙冲院子里的婆婆喊:“娘,是汉人,怕是官军来了。”话音未落,一条粗麻绳就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啊?”妇人一惊,还未反应,自己便被绳子拖倒在地。
“哈哈!还是个俏媳妇!”拽走妇人的是一个年轻的士卒。他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到了妇人面前。
阳光刺得妇人眼睛生疼,但面前男子的身影仍然看得清楚。他虽然说着汉语,但脑后却拖着一条细细长长的辫子。
妇人惊恐地大声叫了起来,说:“鞑子!鞑子!”
男子一把将她怀里大哭地婴儿抢了过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登时鲜血四溅,婴儿的哭声顿止。妇人愣了片刻,便又发了疯似的向婴儿尸体扑去。男子却将她紧紧按倒在地上,任凭她怎样的哭喊叫嚷,男子始终哈哈大笑。
妇人的衣裳被一件一件地剥开。她似乎已预感到悲惨的结局,目光一瞥,所见尽是杀戮和劫掠。
女子们哭喊、挣扎,但仍是一个接一个地被这些李成栋的士兵们扛上肩膀或扔上马背。而男子、老人和儿童则是一刀斩杀,毫不留情。
有人试图反抗,但弓弦弹响、火铳也喷射着骇人的光亮。这些人还未到跟前就已倒毙当场。
“抱头伏地不杀!抱头伏地不杀……”骑兵们骑着高头大马四处奔走,扯着嗓子相互叫喊着。这句“抱头伏地不杀”响彻整个嘉定城,也成为了百姓们最后的希望。
于是人们渐渐放弃了抵抗,纷纷抱着头蹲在路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眼望去鳞次栉比。不用半日光景,整个嘉定城就已被控制了。
李成栋骑着骏马缓缓而来。他望着衣衫破碎、躲在墙角偷偷哭泣的女子,望着街道上横七竖八地尸体。百姓们抱着头蹲在县衙门口,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李成栋的战马也就此止步。
“将军,城中刁民已全部聚集在此了。”一个小校纵马过来说道。
李成栋点了点头,高声说道:“自今日起,嘉定城便是我大清的天下!尔等敢抗拒天命吗?”
人们把头埋得更低了。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暗暗地啜泣。
李成栋冷冷一笑,继续高声叫着:“我弟弟就死在这附近,是你们的游击队杀死的。你们当中有人是游击队吗?”
仍是没人说话。“敢做不敢当。”李成栋鄙夷地一笑,传下令去:“男人在左边,女人站右边,谁要迟了片刻立即处死!快!”
百姓们都是一呆,随即纷纷移动了开来,不消一刻就全部站好了。李成栋一挥手,说:“年轻女子是你们的了!”
“是!”兵士们应一声,像是一匹匹恶狼似的向女子们扑去,女子们吓得大叫起来。但兵士们力气更大,任凭她们挣扎也无济于事。站在右侧的男人们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姑娘们被这些辫子兵按在地上凌辱,谁也不敢迈上一步。
李成栋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些男子,见他们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掩面哭泣、有的呆若木鸡、有的瑟瑟发抖。
“火铳手!”李成栋又吩咐一声,五百名火铳手随即出列。“给他们暖暖身子。”李成栋淡淡地说了一声。
男子们茫然地侧过身来,望着这些大铁管子愣愣地出神。只听“嘭嘭嘭”地声音响起,无数男子发出凄厉地呼号,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边是疯狂地奸淫,狂肆地笑和痛彻心扉地哭彼此交织;一边是残忍地杀戮,愤怒地火舌和绝望地嘶吼交相呼应。
李成栋瞧在眼里,竟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来。